为股肱腹心之臣,入政事堂是迟早的事,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沈宜秋却明白,尉迟越并非任人唯亲,恰恰是举贤不避亲。 舅父于漕运一事颇有见地,太子再三思虑,才委以重任,非是为了她——若说有她什么事,也不过是当日太子陪她省亲,机缘巧合去了邵家。 不过随即又有消息传出,太子私下里又赏赐了新任侍郎一座崇仁坊的宅邸并僮仆三十人,良马六匹以及财帛若干,这就纯是出于亲戚之谊了。 然而这是太子的私产,朝野上下无人能够置喙,只能暗暗羡慕邵安有个好外甥女。 邵安本人却着实为难,斟酌半日,还是去太极宫拜见太子。 大黄门来遇喜亲自出来相迎,将他延入殿内。 太子正在批奏疏,见了他起身相迎,笑道:“贺喜舅父。” 邵安忙行礼:“不敢当,仆拜见殿下。” 尉迟越将他延入座中:“舅父不必多礼。”便即命内侍奉茶。 自从在邵家一见如故,他便舅父长舅父短,邵安原来只是个户部员外郎,也不甚介怀,如今他乍然升任要职,无数双眼睛盯着,却不免有些惶恐起来。 尉迟越知道他有所顾虑,便道:“此处没有旁人耳目,舅父尽管放心。” 他顿了顿道:“舅父此来有何见教?” 邵安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僭越:“仆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殿下成全。” 太子道:“舅父请直言。” 邵安硬着头皮道:“仆蒙殿下赏赐,受之有愧,不胜惶恐之至,仆恳请殿下收回所赐园宅与僮仆……” 尉迟越诧异道:“为何?” 邵安道:“殿下别见怪,实在是仆与拙荆、犬子、小女过惯了清寒日子……” 尉迟越以为他是客套,笑道:“舅父不必见外,崇仁坊离官廨和宫城都近,舅父上朝或入宫议事都便捷些。” 他顿了顿道:“舅母若是有暇,不妨多去东宫陪陪太子妃。” 不等邵安开口,他便道:“有关东南漕运,我正有一事与舅父相商,本想叫人去贵府请,眼下正好。” 邵安无法,只得与他讨论起政事。 翌日,邵夫人岳氏便来东宫求见太子妃。 沈宜秋命宫人将她延入寝殿。 夫君升迁,岳氏自然高兴,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入内便下拜谢恩,沈宜秋忙上前扶住她:“舅母何须多礼。” 岳氏一听她嗓音便知道她染了风寒,一脸愧疚:“早知道娘娘有恙,就不来叨扰了。” 沈宜秋笑道:“无妨,我倒怕将病气过给舅母。”说罢叫宫人打起帘栊,推开窗扇。 两人话了几句家常,岳氏看看旁边宫人,沈宜秋会意,将宫人屏退。 岳氏露出无奈之色:“舅母这回来,是有一事相求。” 沈宜秋道:“舅母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岳氏有些欲言又止,双颊微红:“娘娘能否与殿下通融一二,将赏赐的园宅收回去?” 她赧然低头:“非是你舅父和我不识好歹,实在是……那新宅子太大了,我们家一共没几口人,又实在过不惯呼奴唤婢的日子,那和雇的两三个婢仆便很够用。 “何况我们在嘉会坊住了多年,邻里都是相熟的。园宅虽小,一砖一瓦都是你外祖、舅父和阿娘的心血,就这么离开,也实在舍不得……” 她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何况你舅父虽升了官,俸禄也是有数的,要养这么三十多个僮仆并六匹马,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沈宜秋明白舅父为人,旁人坐了这个位置,聚敛财帛便如探囊取物,但舅父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