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委屈。 太子辗转难眠,沈宜秋却是难得睡了个畅快的囫囵觉。 她以前有些认床,重生以来却将这毛病彻底改了,练就了一身随时随地闭眼就睡的本事——如今一想,并非她天生眠浅,却是上辈子心太重的缘故。 她坐起身,推开床屏,便有宫人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沈宜秋看了看更漏,已经过了辰时,她昨夜睡前便嘱咐带来的宫人守好门,若有贤妃的人来催,务必将他们拦在外头,她占着太子妃的名分,正经算起来,她的婆母只有张皇后,地位仅次于帝后和太子,正一品的贤妃还得往后排。 上辈子她不过看在尉迟越的份上敬她几分,如今却不必看她脸色。 慢条斯理地用罢早膳,便有宫人来禀,太子到了,正在贤妃娘娘的寝堂中。 沈宜秋料到尉迟越会来,不过她还不曾给郭贤妃点颜色瞧,不能叫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打定了主意,便即披上织锦半袖,带着宫人出了下榻的西侧殿。 到得贤妃寝堂,只见贤妃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尉迟越坐在榻边,虽面色如常,但沈宜秋只消一眼便知他心中不豫。 她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行礼:“妾请太子殿下、贤妃娘娘安。” 尉迟越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面色白里透粉,并无半点受委屈的迹象,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温言道:“不必多礼。” 郭贤妃将儿子的神情看在眼里,咬了咬腮帮子,似笑非笑地对尉迟越道:“太子殿下亲眼见着太子妃全须全尾,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尉迟越深谙生母的性子,不去理会她,对沈宜秋道:“孤今日去紫宸殿向圣人禀事,你在此陪伴母妃,用罢晚膳同孤一起回东宫。” 贤妃嗤笑了一声:“贱妾哪里敢劳动太子妃大驾。” 沈宜秋低下头,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下拜道:“为娘娘侍疾,代殿下尽孝,乃是妾分内事。” 她又对尉迟越道:“请殿下成全妾一片孝心。” 郭贤妃笑道:“三郎你听到了,是不是阿娘逼你新妇留下侍疾?” 尉迟越道:“母妃说笑了,母妃要媳妇侍疾,三郎怎敢置喙,只是沈氏体弱多病,又粗枝大叶,恐怕侍奉不周,反倒给母妃添乱。” 说罢便一个劲地朝沈宜秋使眼色,他都已经替她搭好了梯子,她只需顺着下来便是。 可沈宜秋却浑似听不懂,也不看他,却对郭贤妃道:“殿下所言极是,妾粗手笨脚,承蒙贤妃娘娘不弃。” 郭贤妃心下得意,还算这沈氏有几分眼色,知道讨好她这个婆母,她也缓颊道:“太子妃亲自侍奉汤药,我只有惶恐荣幸的份,岂敢嫌弃。” 两人一递一说,俨然是一对孝慈和睦的姑媳,尉迟越白般暗示,沈宜秋只作不知,他也不能强行将她绑走。 他早已看出来了,沈宜秋是真的想留下替贤妃侍疾。 要说沈宜秋心甘情愿侍奉他生母,他便是再自欺欺人也不会信——这辈子她满心满眼只有宁彦昭,连他这个夫君都不愿奉承,怎会愿意服侍他生母? 多半是为了宋氏和王氏着想。 尉迟越嘴里发苦,在太子妃心里,两个良娣的分量怕是比他这夫君还重些。 就在这时,那长相似鱼的宫人捧了一碗药汤进来,沈宜秋挽起袖子,接过药碗道:“我来。” 那宫人顿时眉花眼笑:“有劳太子妃娘娘。”高高在上的世家女、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到了他们贤妃娘娘跟前,还不得伏低做小,同他们这些宫婢一样端汤喂药? 尉迟越看在眼里,隐忍不发,这宫人名唤余珠儿,是郭贤妃乳母的女儿,仗着这层关系成了贤妃的左膀右臂,最喜为主人出谋划策,撺掇她如惹是生非。 昨日拿抄错的经书做文章,多半就是此人的主意——尉迟越了解自己生母,凭她自己是想不出这等计策的。 他昨晚便打定主意要将这妇人逐出宫去,也给贤妃一个教训,可眼下沈宜秋要留下,倒是不便即刻发落,否则生母定要迁怒于她。 尉迟越看着沈宜秋谦卑恭谨地侍奉生母喝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