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去了他眼底的深思。 窗棂外蝉鸣声声,绿浓的树影在炽烈的阳光下闪烁着微亮的光芒,簌簌声细碎,隐约可闻。 卫韫扔下了手里的书卷,将那枚铜佩握在了手里,一壁用指腹摩挲着铜佩的边缘,一壁起身走到了门外。 卫敬适时俯首,“大人。” “选进占星阁里的那些道士的身份,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卫韫瞥他。 “大人请放心,属下已经一一排查过,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卫敬恭敬答道。 卫韫闻言,便轻轻颔首,像是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笑了一声,神色很淡: “如今信王奉诏留在郢都,想来此刻东宫定然很热闹。” “依大人所见,陛下此举,究竟为何?”卫敬却是不太明白何以一向偏向太子殿下的启和帝此次,却将信王留在了郢都。 卫韫抬步走下石阶,往院子里凉亭的方向走,“陛下不过是借着信王,敲打太子罢了。” 邵安河贪污一案,牵扯甚广,甚至还关系到好几笔数目极大的赈灾粮款的去向,此次被牵涉其中的官员诸多,更有太子党羽数十个。 太子即便是未参与贪污,也犯了包庇之罪。 此事闹得极大,天下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启和帝,但他仍然放任太傅许地安将太子从此事中摘了出来,悄无声息地令那数十个官员死在了大牢里,再无对证。 但太子此次这事做得不漂亮,怎能不令启和帝心生恼怒? 可终究,在启和帝的心里,他的这位嫡子,仍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也因如此,启和帝才会留下本该返回封地的信王,却什么也不说不做,徒留太子赵正倓在东宫之中着急上火,同时也令朝野上下众说纷纭,以为启和帝是否又有了新的打算。 然而启和帝此举,全然是为了挫一挫太子的锐气,信王终究,是白白做了启和帝手中的棋子。 偏偏此时便连信王也以为自己重新有了点夺嫡的希望。 这可真是……好笑。 卫韫扯了扯唇角,眼底流露出几分莫名的兴味。 他倒是真想看看,待那信王赵正荣终于回过味来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既是如此,大人,我们要做什么吗?”卫敬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问。 卫韫摇头,在凉亭里的石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了一口,才道,“不必,我们暂且看着便是,倒乐得清闲。” 这个日渐沉迷所谓修仙之道,看似昏庸的启和帝,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一番算计的,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把龙椅上坐了那么久。 他们赵家父子之间的事,不若便让他们自己先斗着罢。 “听说城南的柳玉巷里的荷花酥不错?” 茶碗的杯盖一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忽而开口,却是转了话题。 卫敬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去买一份回来。”卫韫说这话时,始终神色如常。 “……是。” 卫敬总觉得大人最近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但他又不敢妄自揣测,此刻也只能点头应声,转身往主院外走去。 而那盒荷花酥最终,是进了谢桃的嘴。 好吃到她疯狂打字:“卫韫这也太好吃了吧!!” 卫韫一见那洒金信纸上的那行墨色,便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答她的话,兀自拿出卫敬刚才递上来的一封密文,垂眸看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卫韫明显发现,自从他接受了这个姑娘的心意之后,她似乎变得更加话痨了,大大小小无数事,总是事无巨细。 “卫韫卫韫!你在干嘛呀?” “卫韫怎么办我暑假作业还剩好多哦……令人头秃。” “我好想吃红烧肉哦卫韫……” “嘀,开学倒计时一天,这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卫韫你每次讲话能不能多几个字?” …… 凡此种种,都是她多数的随兴之言。 而卫韫时常为了堵住她的嘴,便命卫敬去搜罗整个郢都的零食或是糕点之类的,统统压在铜佩下,给她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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