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忐忑地看着他们。因那年轻人的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她的感觉没有刚被从牢里带出来那么糟糕了。 那年轻人姿态很放松,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将朱娇打量了一番,这才笑吟吟地开口:“你既是庆阳侯之女,算算辈分,我该称你一声堂妹才是。” 朱娇一怔:“什、什么?” 她初以为这是哪家权贵的族人,毕竟皇室亲戚众多,凡是天下有名有姓的世家贵族拐七八个弯都能算成是一表三千里的表亲。而她自幼认亲戚认得头昏脑涨,反正来一个认一个就是。 可愣了一阵,她才意识到此人方才说的是“堂妹”,而不是“表妹”,也就是说,此人至少是姓朱的。在谢无疾的军营里,姓朱…… 她猛地向后一跳,见鬼似的指着朱瑙:“你、你、你就是成都尹?!” 朱瑙笑着颔首:“堂妹称我一声堂兄便是。” 朱娇:“……” 饶是她先前听谢无疾说过朱瑙正在北上,可这两年来各样真真假假如魔似幻的消息她听了太多,已无法分辨究竟许是。这人真的是朱瑙?朱瑙竟然真的来了?? 迷惑间,惊蛰已端着椅子上前。朱娇便茫然地坐下了。 朱瑙真似将朱娇当做妹妹一般,关心起她的身体来。被关押了这些天,朱娇没有洗过澡,吃也吃不下,睡更睡不好。本该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此刻却蓬头垢面,脸色蜡黄。不仅如此,她先前为了能被放出来,撒泼哭闹时拿脑袋往墙上撞了几下,伤口虽不深,却也结着一片血痂,瞧着怪吓人的。 朱瑙向她询问了几句,扭头吩咐惊蛰去差人给朱娇准备沐浴和吃食。 朱瑙友善的态度让朱娇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被关押前发生的事,猛一个机灵,向着朱瑙扑了过去:“成都尹……堂、堂兄!庆阳,庆阳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堂妹放心,”朱瑙笑道,“邪教军已被剿灭,眼下庆阳十分太平。” 朱娇顿时松了口气。庆阳太平,看来事情圆满地解决了。可是,是怎么解决的呢? 她正要发问,朱瑙又接了下去:“叔父因勾结邪教,已伏法认诛。叔母则一切安好。” 朱娇:“……” 他的语气太平和了,仿佛在说中午吃了张饼,早上吃了个馒头似的。朱娇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说的叔父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朱岳。她一时惊呆了,半张着嘴,竟找不到合适的情绪。 好半晌,她不可思议地动了动唇:“你是说……我爹……死了?” “是。” “……真的?” “真的。” 朱娇仍是呆滞的。被关押的那几天里她其实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可当真的听到时,她却已久觉得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人难以置信。 ——并不是她真的不相信,她知道朱瑙不会拿这话和她开玩笑。只是她全然不知她自己该作何反应。 她觉得自己应该难过,应该愤怒,应该痛苦,可她竟然需要很用力地,才能找到些许气愤的感觉。 “谢无疾……”她颤声道,“是谢无疾把我爹……” 当她的情绪终于开始逐渐回归之时,朱瑙却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忽然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算盘。 朱娇:“……” 朱瑙不紧不慢地一面拨算盘,一面道:“不知堂妹是否清楚,根据从庆阳府缴获的账本来看,叔父这一年来共资助玄天教粮草两万石,白银、铜钱、玉器等各类钱币合两千五百两。这是整个庆阳上下六千多户百姓整整五年缴纳的赋税总数。而这些钱粮,足以供一万三千名邪教徒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只管杀人、抢劫、传教就行。” 他抬起眼,神情仍是温和的:“堂妹可曾算过,这一万三千名邪教徒,在一年的时间里能杀多少人?能抢多少东西呢?” 朱娇傻眼。 她知道朱岳这一年里采取绥靖政策,在暗中给了邪教不少钱粮,以至于府库空虚,家中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由奢靡变得极为节俭。可她始终没有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