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手段谁没有一套?你又何必单苛责他一人。” 卢清辉立刻反唇相讥:“什么叫我苛责他?倒是你,处处帮着他说话,还帮着他做事。那非奸粮行的事我再三相劝,你却还是帮他批了!你到底什么居心?” 徐瑜见他急了,忙举起手向后靠,一副投降认输的样子。 卢清辉心中气闷,无处发泄,又给自己添酒。 徐瑜道:“清辉,今日咱俩也算是推心置腹了。趁着没有旁人在,我有几个问题是真心好奇,很想问问你。” 卢清辉撩起眼皮斜他。徐瑜这老狐狸,自己的心事一句没说,倒好意思在这儿厚着脸皮说“推心置腹”。 徐瑜才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地开始发问:“你讨厌袁基路,对么?” 卢清辉冷笑一声。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这种问题连回答的必要都没有。 徐瑜又道:“你也讨厌朱瑙,对么?” 卢清辉沉着脸,依旧不作声。 徐瑜慢吞吞地问道:“那么,袁基路和朱瑙,你更讨厌哪一个呢?或者,若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 卢清辉怔住。 良久,他依然一言未发,却端起桌上的酒杯狠狠一饮而尽! ===== 府衙里,一排官员战战兢兢地站在袁基路面前。 袁基路靠在太师椅上扫视众人。他的神色并不凶狠,甚至还似有若无带点笑意,可一排官员却全都被看得毛骨悚然。 就在数日前,由于两次更改了募兵令后的招募情况仍不理想,袁基路大笔一挥,把一名负责募兵的官员立刻撤职,并将此人三族亲戚中七岁以上七十岁以下所有男丁全部充军,女子卖入妓院中。 袁基路不喜欢杀人,却有的是比杀人更折磨人的法子。募兵之事差不多算是他第一次亲自正儿八经地主持一件事,他也在学习和办事官员的相处之道,并逐渐从中找出乐趣来。 因此在眼下这些正被袁基路打量着的官员们看来,袁基路那眼神分明是挑选下一个下手的对象。教他们如何能不瑟瑟发抖? 袁基路终于开口:“把最近募兵的情况呈上来我看看。” 立刻有人上前,将最近各州招募的兵员清单递上去。 袁基路拿到手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咦?这么多?” 前不久还只有五千多人,现在各州加起来忽然到达一万五千人了。照这趋势下去,清明前招满两万人应当不成问题了。 袁基路皱着眉头道:“你们该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哄骗我吧?怎么之前一个月多都招不到人,就这几天忽然又招到这么多人了?” 官员们全都捏了把冷汗,赶紧摇头否认:“下官不敢!” 有人解释道:“府尹,我们又调高了军饷的额度,增加了从军的优待。先前那次大抵是对百姓而言条件还不够吸引,可眼下已是十分的厚待。应募者自然也就蜂拥而至了。” 袁基路挑眉,也不知道信了他说的话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道:“既然已招到这么多人了,也别让他们一天天闲着吃干饭,先招到的就先训练起来吧。折冲府那废物说,新募来的兵得先练上半年才能用。半年?哪来这么多闲功夫!” 众官员不敢应声。 袁基路嘬了嘬牙花,很不得劲地说:“阆州那边的消息你们都应该听说了吧?他们练兵、开矿、修城墙,那可是一天都没有闲着。你们知道他们已经招到多少兵了么?少说也有五六千了!区区一个阆州,就算他再加一个剑州,就能招到五六千人。我偌大一个成都府,不过让你们给我招两万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说完把手里的清单用力往桌上一拍。 众官员全都吓得一哆嗦,胆子小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五六千这数字可不是袁基路随口胡诌出来的,而是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打探回来的。朱瑙实际上只打算招募一千人,但这是阆州官府的机密,除非那探子有本事溜进阆州府偷到招募名单看,要不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确切的数字。因此探子也只能自己想办法猜测。 探子先是看到募兵的队伍每天都排的很长,便知道人数绝对少不了。再则他可不管朱瑙是招兵还是招工,反正这么多人已经到阆州了,做得也是军队该做的事,焉知这不是朱瑙另立名目组建的军队呢?另外这种事情人数报多了没有事,可人数报少了,朱瑙明明有五六千人,他只说了两三千,害袁基路因为轻敌打了败仗,这责任谁也担不起。因此最后所有被派过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报的都有这样的数目,袁基路自然也对此深信不疑。 官员们生怕袁基路又要降罪,连忙一个个地拍胸脯保证,清明前必定募到足够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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