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千亩良田。这阆州城离江口岸有数十里远,洪水虽没冲进阆州城,阆州城里的物价也是一日日飞涨。 清早开市,米价每斗六十文;到了黄昏收市,米价已涨到了每斗三百文;翌日早市再开,米价已隔空跳到了每斗六百文,一开市就被人哄抢而空。 原本天灾人祸往往是商贾们发财的好机会。他们手中有大笔银钱,可趁机囤积物资,炒高物价。可这时候他们再想屯粮,却都傻了眼:城里的余粮早让朱瑙屯完了,哪还有轮得到他们? 于是朱瑙再次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茶馆里,一名纨绔子弟悻悻道:“那朱瑙该不会能未卜先知吧?要不然他怎么回回都算得那么准?连江口决堤的事他也能提前几月算到……” “呸!”李绅啐道,“什么未卜先知,他就是撞了狗屎运罢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狗屎运?”另一人嗤道,“那怎么不叫你碰上?” 他们正聊着,忽见张翔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进茶馆。众人见了张翔,忙招呼他过来。 “你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李绅一边抱怨,一边打量张翔带来的男人。只见那男子穿着短打的麻衣,个子矮小却十分健硕。看这打扮,像是替人做脚夫的。李绅露出嫌弃的表情,问道,“这人是谁?” 张翔故作神秘道:“你们猜猜?我找到他,可费了不少功夫。” 李绅不屑:“你领个花姑娘来,我们还有兴致陪你玩猜谜游戏。你领个大老爷们儿来,叫我们猜什么?猜你和他谁的鸡儿更长么?” 他的下流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翔又羞又恼,把脸一垮,道:“看来你们是不想知道朱瑙的事了。” 众人一惊,纷纷止住笑。张翔作势甩手要走,被人拦住,好话孬话一通哄,总算哄得他消了气。 一人陪笑道:“好哥哥,别拿乔了,你就赶紧说吧。这人到底是谁?他知道什么?” 张翔这才悠悠开口:“你们可记得前段时日朱瑙出城进货,本该去一个月,可他半月就回来了的事儿?” “记得!他回来以后,就关了药铺,开始囤粮。”一人忙道,“现在想来,必定是那次路上他遇上了什么事,让他提前知道了江堤会垮的事!” “这人便是那回随朱瑙出行的脚夫。”张翔得意洋洋道,“我可是花了许多功夫才把他找来的。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便是。” 众人大惊,连忙让出一把椅子给那脚夫坐下,又给他端茶,又为他扇风,询问他那次跟随朱瑙出城的经历。 那脚夫已从张翔那里得到好处,喝了两口茶,就老老实实地交代起来。 “那天我们已经赶了七八天的路,走的是娄山里的一条山路。那条路又陡又狭,一次只容一辆车马通行,还得走得万分小心。我们走了大半个时辰,眼瞅着要把那段山路走完,忽然迎面过来一队官兵,也带着车马。我们两队人堵在那儿了,我们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按理说,我们走得更远,总该是他们回头让我们,偏偏那队官兵霸道得很,非要我们让回头……”说到此处,那脚夫满腔愤慨,“你们说,那些官兵是不是太不讲理?他们回头出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我们掉头再回来,一个时辰都不够!那山路那么难走,我们一路过去实在不容易。耽误工夫不说,拉车的牲畜也走不动……” 那些个纨绔子弟们听他喋喋不休地废话,却始终没说到正题,简直心急如焚,又不好意思催促。还是李绅听不下去,忍不住道:“行了行了,跟一帮兵匪有什么道理可讲?你赶紧往下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脚夫被他打断,顿了一顿,道:“我们本想与那些官兵理论,东家大抵是怕得罪官兵,还是叫我们回头了——”才说没两句,又忍不住抱怨起来,“那些兵匪只会跟我们老百姓逞威风,一旦遇上山贼,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没办法,我们只能原路退回山下,让官兵通行。等官兵都走了,我们打算继续赶路。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若不抓紧,天黑之前我们就来不及赶到下一个城镇。可是东家却说,让我们别再走了,反正已经掉头,索性回去算了。” 他把自己说渴了,端起茶杯又咕嘟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的时候,只见桌上的人全都眼巴巴看着他。 脚夫:“……”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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