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御史台的小御史们,别的时候有个屁大点事儿他们怎么也要吵吵个把月的,如今御史台的老大都被罚了,小御史们更是一个个都跟剪了舌头似的,甭提多安静了。 阿念阿冽等人落衙回家谈起此事都说,“太皇太后这一出手,当真是不同凡响啊。” 大宝也跟着过来了,说起此事也直咋舌,道,“真正厉害,太皇太后直接两方都罚了,事情办得公道不说,也镇住了朝上那些叽叽歪歪的家伙们。” 阿念心说,太皇太后的厉害可不在这上头,阿念原是想小皇帝找太皇太后出面找回场子,结果,太皇太后的确是将皇室的面子找回来了,非但找回来了,太皇太后还一个巴掌抽在内阁脸上,另一个巴掌抽在曹家脸上。 要知道,当初先帝可是让太皇太后与内阁同共理政的,如同今日早朝时朝臣令小皇帝大失颜面,太皇太后此举,何尝不是抽去内阁一层脸皮,要知道,不论韦相还是左都御史,皆是内阁之人。如同帝室与朝廷的制衡,太皇太后与内阁,太皇太后与曹太后,彼此之间都存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如今,太皇太后借此时机,光明正大问罪内阁与曹家,你能说太皇太后错? 不,凭谁都不能说太皇太后有错! 太皇太后既无错处,那就是罚得对了。 内阁不能在早朝时掌控朝局,至使帝王失颜,太皇太后说一声罚得轻,也没人说得出别个。至于曹太后,天下人都知道这位糊涂婆娘做了些什么,乱子就是由她给自己修建宫室惹出来的,但这是帝王之母,太皇太后为存陛下颜面,转而罚了曹家,直接降爵。 太皇太后这一手,四两拨千斤,高明的可怕。 哪怕阿念这位官场老手,也没料到,太皇太后的手段竟臻至如此境界! 太皇太后同时削弱内阁与曹家,现在,最强的一方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而且,让小皇帝找太皇太后的主意,还是阿念给小皇帝出的。 阿念简直恨不能割了自己的舌头。 阿念晚饭都没什么胃口,待晚间夫妻俩说起私房话时,阿念方与子衿姐姐说了此间内情,阿念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何子衿认真听阿念说了,仔细思量一二,方道,“我不太清楚朝中这些事,可我觉着,你有些拘泥了。阿念,你太过担心陛下了。” “我就是看着陛下在朝上,脸都涨红了,一时不忍心。” “我不是说这个。”何子衿道,“我是说,你何需担心太皇太后是否会掌权?太皇太后一向没有过失,就是先时咱们担心的,先帝临终前,太皇太后终究会扶持哪位皇子?最终,太皇太后还是选的先帝长子。朝局的事,我不大了解,可我想着,当初太皇太后会选择今上为储,起码不是出自私心。太皇太后会这样选,主要是,这样选,最正确,于江山,最为安稳。不然,彼时先帝病笃,倘太皇太后支持别的皇子,朝中必然有一类人,譬如清流,他们肯定是支持嫡长论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太皇太后或者就是不愿意与这些人冲突,方支持今上为储。这就说明,在太皇太后心里,谁都不如江山安稳来得重要。” “太皇太后都有这样的心胸,这就不仅仅是一个掌权者的心胸,这是真正的上位者的心胸。”何子衿温声道,“你不要将太皇太后看作擅权女主,或是则天皇帝第二。就是武则天当年登基称帝,天下难道就不安稳了吗?如果太皇太后德不堪其位,或者哪里有失公道,你可以说这个人不好,她会祸及江山。但你不能因她是个女人而反对她,世间权势没有久存的,但总有一种公理存在,这才是世间最大的规则。这种规则,才是最长久的存在。” 阿念到底是接受正统士大夫教育的人,他道,“难道坐视太皇太后一家独大?” 何子衿问,“太皇太后便是强势些,她已是将六十的老人了,她便是坐大,又如何?担心谢氏外戚专权,武则天当年如何,难道把皇位传给自己侄子了吗?” “那陛下呢?”阿念问。 “陛下还小,就是陛下长大了,我听说先帝在位时也时常请教太皇太后有关国策之事。就是仁宗皇帝当年,一样与太皇太后共掌权柄。这两位陛下的皇位,就不安稳了吗?”何子衿问,“咱家有什么事,我做主办了,你就不是一家之主了?你的权力就被我抢了?” 阿念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