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歇在女儿小陈氏的院里,沈氏与何恭住客院,陈三郎由宁三爷带去安置。 晚上小夫妻说起话来,难免感慨一回宁家富贵,沈氏问,“相公见着宁三爷了?” “宁三哥好风仪。”何恭这话大出沈氏意料,宁六爷之事,可是这位宁三爷一手操办,就听何恭叹道,“表妹之事,也不能全怪宁三哥。” 沈氏眉毛挑起,何恭低语道,“不瞒你,这次宁三哥都与我们说了实情。当初确有冲喜之意,只是,此亲事并非宁家求来,是陈姑丈攀附宁家,悄悄写了表妹的八字,令宁家合了。确是大吉之象,宁家方允婚下聘。” 沈氏皱眉,“那为何在定亲时还要百般托辞?” “宁家这样的门第,不好传出冲喜之事来,便寻了托辞。”何恭这样一说,沈氏倒是信了,钱财动人心,若是拿闺女能换来盐引,不知多少人家乐意。只要宁家稍透口风,说不得陈姑丈还是竞争上位。想到这里,沈氏又对陈姑丈添了一层不屑,沈氏道,“既然此事不好传出,怎么宁三爷又直言相告?” 何恭道,“宁三哥是不想咱们误会吧。” 沈氏低头琢磨,宁三爷的意思大约是提醒陈家,宁家可不是骗婚,宁家是正正当当的买婚,你陈家得了好处,也要知道买卖已清,再摆亲家的谱儿就过了。 这话,沈氏只放在心里,并未与丈夫说。天时已晚,夫妻两个说会儿话便歇了。 见过了小陈表妹,事情也说了,小陈表妹亲自写了封信给父亲,陈姑妈再留一日,便向宁太太告辞。宁太太苦留不住,命宁三爷好生将人送出去。 陈姑妈陈三郎母子瞧着宁三爷总有些个不自在,家里把闺女作价卖了,如今又来宁府摆亲家脸孔,陈姑妈陈三郎还都是有些脸皮的人,颇是心虚没底气。倒是何恭,他天生好性子,遇人遇事多往好里想,初见时已将宁三郎认定为坦荡之人,此时亲热的同宁三郎说着离别的话。宁三郎心下甚是好笑,暗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呆人。 好在宁家子弟最不缺涵养,耐着性子听何恭啰里叭嗦一顿,宁三郎亲切又自然的应付何恭,“待有闲暇,我必去碧水县寻贤弟吃酒。” 何恭拱手告辞,“那我就在家等着宁三哥了。” 宁三郎一幅惜别模样将何恭送走。 沈氏于车内忍俊不禁,想这大户人家也可笑,倒要时时装出这般温文尔雅礼数来,真是憋也要憋死了,倒不若他们小户人家人情世故简单,喜怒随心。 陈姑妈见沈氏微笑,拍拍沈氏的手,“想子衿了吧?”以为沈氏挂念家中幼女,方因归家欢喜。 沈氏道,“说不想是假的,不过家里有母亲照看她,也不是很担心。” 陈姑妈叹,“做娘的,都是一样。”想到女儿,难免心下酸涩。 沈氏道,“姑妈放心,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氏的话里自有一种笃定,听的陈姑妈一怔,继而微微点头,道,“是,会好起来的。”又满面愧色道,“以往我对侄媳妇多有误解之处,侄媳妇毫无芥蒂跟我跑这一趟,倒叫我心里愧的慌。”女儿福薄,遇到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相较之下,她先前从未给过沈氏好脸子,不论沈氏是看在何恭的面子上还是怎地,肯随她一路来州府帮衬,且尽心尽力,多么难得。 陈姑妈肯知她情,这一趟就算没白跑。沈氏安慰道,“姑妈何必说这样外道的话,一家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说到底,还是一家子。” 陈姑妈低喃,“是啊,还是一家子。” 回程无需细表,沈氏面上不显,却是归心似箭。以往在家嫌闺女成日叽叽喳喳,这离开不过四五日,便已是牵肠挂肚,不知闺女在家可好,有没有受委屈? 沈氏慈母心肠,想的便多,其实何子衿的性子,她不给别人委屈受已是极好。何老娘成日念叨何子衿,“你别总在族长家吃饭,家里又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