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承认,“你是第一个问我害不害怕的人。” 林溪说:“可能也是因为,你不太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吧。” 伊瑟又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睫毛很长,每次眨眼的时候都像一点雪花飘下来,在他的蓝眼睛里落下一点雪的影子,看着很干净也很单纯。 “是吗?”他困惑地说,回忆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那别人主动问的话,你就会说吗?” “只要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也分谁问。”他注视着她,眼里始终有波光般荡漾的笑意,声音真诚又直率,“陌生人就算了,你……你们来问的话,我都会告诉你们。”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不会带着这么柔和的表情。对别人,她也没有见过。可能因为她是个瞎子吧,才会从他的待人方式里看出这么多不同来,才会觉得——直到现在也觉得,他对自己明明就是不同的。 当众被他拒绝的时候,林溪没哭,后来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她也没哭。但到了现在,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慢慢平静下来、接受现实,还能试着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的时候,面对他这样的神态,她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你……” 她站在走廊上,四下一片风平浪静,他们刚才的对话和气氛也风平浪静;她本该保持这样的平静,像个成熟的人一样,像前段时间一样,波澜不惊地和他道谢,再客客气气地完成之后一个月的相处,谨慎确保不会有再一次自作多情、再一次可笑的失态,但…… 在这片处处都好的平静中,她却感觉自己像个狂风巨浪中的战士,已经被打趴在地,却还是要凭借一腔孤勇爬起来,说再来一次。 “既然你这么说,”林溪盯着他的眼睛,“那我问你,我再问你一次,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神情僵住了。那些细碎的、光一样的笑意在他眼中凝固,浮沉变化,成了隐隐的无措——或者还有什么别的情绪,但都太幽微了,连当事人自己都难以一一叙明。他好像想快点说些什么好阻止她,但才刚张口时,她已经把话说完了。 毕竟,那实在不是一个很长的句子。 “伊瑟,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本该是一句柔和羞涩的话,却被她说得好像战时宣言,义无反顾又决绝。她眼睛亮得惊人,甚至有些发狠地盯着他,一个表情就彻底表达出了“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气势。 可能因为她之前真的柔和羞涩地问出这句话时,只得到了他一句“抱歉,你可能误会了”,所以现在她才这么……这么…… 精灵说不上来,其实他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只能产生破碎的想法,无法给出一个有逻辑的、完整的回答。 他只能呆站在原地。他该说什么?他上次说了什么?对……就和上次说得一样就好。 “我……抱歉,你……” 他听到自己的嘴唇在艰难地吐出什么字词。 也听到她说出的话。 她说:“不要说别的,你直接回答我就好。喜欢,还是不喜欢?” 过了很久——在伊瑟的感知里,过了很久,但其实他只等了几秒钟,最多不超过十秒。 然后他平静下来。他平静地回视她的目光,平静地说:“不喜欢。” “真的吗?”她却依旧执着,“那你为什么一直牵着我?” 刹那间精灵几乎要猛地颤抖一下。他以为自己会颤抖一下,以为自己会暴露内心的情绪,但他没有;他还是那么平静。 “抱歉。” 他松了手,再一次说出这个词,平静地说:“我忘了。”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眼中忽然浮起一点泪光。 “你保证……”她用力压下一声哽咽,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保证这是真话。” 伊瑟微微闭了一下眼。 “我保证。” 片刻后,林溪往后退了几步。她低头飞快抹了一下眼睛,又抹了一下,最后只能决定不抬头,只低声说:“抱歉,你当我在发疯吧。顺便,我的房间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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