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怔怔地跪着。 “多大了?” “十……十五。” 她结结巴巴地说完,殿外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皇上驾到!” 随着皇帝大步踏入殿内,如瑛的心脏猛跳,再度随着众人,将头埋到了地上。她偷偷看着皇帝绣着金龙的黑袍,偷听天下最尊贵的一对母子的谈话。 太后道:“焱儿,你来啦?”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不情不愿:“母后唤儿臣,怎敢不到。” “若是没事情,哀家还见不到焱儿呢。”太后言笑晏晏,伸手想要触及周焱的肩头,被他刻意侧身躲过。太后眸光微动,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一边自嘲一边笑道:“老啦,老啦!一想到哀家都要当祖母了,就忍不住想数数这头上的青丝,还剩多少。” “母后年富力壮,怎么会老。”周焱不冷不淡道。 萧公公陪在一旁,闻言微微笑道:“陛下,这太后娘娘再年轻,比起您来,也是不如您有活力呀。” 他一语双关,逗得太后咯咯笑了,道:“你呀,哎,说的也是大实话!” 尽管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轻,但是在年幼无权的皇帝面前,年轻的太后,可是最大的忌讳。 周焱没有答话,冷着脸看着殿下跪得连脸都看不到的女人。他想起萧贼的话,若是论年轻,哪里比得上肚子里那个小生命? “好了,说说正经的。”太后和蔼地笑道:“既然都有了,这也是焱儿第一个孩子,可不能亏待了她。传哀家的懿旨……” 周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皇后未立,宫中不该有有位份的人在。” 太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并非不可以……” “朕并不想在大婚前,宫中册立什么妃子美人。”周焱扯出一抹冷笑,道:“何况这个孩子还没生,给什么位份?” “那这个丫头,非奴非主的,放哪,”太后笑了,看向萧公:“你看看,真是为难哀家。” “太后宅心仁厚,陛下顾及皇家规矩,您们呐,都是想为对方好,可真是感动老奴。”他笑呵呵抹了下眼角,紧接着道:“也不是没办法。娘娘不如将这个丫头放在身边养着,又能伺候您,您看着也放心,多好?” “还是你有主意。”太后笑道,转身问周焱:“焱儿怎么看?” 事已至此,他也是无话可说,算是默认了太后的处置办法。看那丫头连声欢喜地谢恩,他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张脸,若是夜色朦胧,果真很像她。 第16章 傍晚时分,萧泽才缓缓归来。 萧沅叶立在廊前等他,见他戴着竹篾编成的宽大帽子,身着素色麻衣,背负一柄削铁如泥的黑铁剑。柔和的霞光洒映在他的棱角分明的半面脸颊上,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哥哥是行走江湖去了呢?”她展开折扇,轻摇着问。 萧泽抬眸瞧了她一眼,沙哑着嗓子道:“水。” 她难得狗腿子了一回,亲自将沏好了的茶奉上。看他将竹帽取下,倒有些心疼萧泽那被晒得发红的脸。但她却习惯性地说些风凉话,摇着扇子道:“看你热的,敢情是刚从烤炉里出来,让小爷我扇了扇,凉了再下口。” “……”萧泽沉默中将茶水一口闷下,回首看沅叶这番玩世不恭的神情,心中的阴霾扫去了大半。他闭上眼向后一靠,享受着妹妹的扇风,道:“今儿是我爹娘的忌日,我出城去祭拜了他们,让你担心了。” “在哪里。”她安静地问。 “一个挺远的地方,我都怕自己记不得路。”萧泽微微苦笑:“只可惜我只能每年祭扫一回,坟前杂草有半人高,我又重新撒了些土,真怕以后我自己都找不到地方了。” 原来他背着剑,倒不是为了防身,而是除草用的。 萧沅叶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不由得从他的话里构想出那些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与世无争的墓。她的思绪飘飞,又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眼底有些湿润。强行压抑住情绪,她轻声道:“没事,没事的……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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