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主动开口道:“我做了个梦。” 说时,她露出个自觉稀奇的表情。 看样子梦到他了,是有点儿想法的。 秦识等到了他想要的,稍稍将身形撤回,蹲在她跟前,用一只手撑起侧脸,“梦到什么了?” 纪宁宁的眉心隆起两道计较的褶子:“我在改分镜,你就站在我后面,我画一笔,你就训我一句……” 梦境太真实了。 以至于纪宁宁都醒过来了,也知道那只是一场梦,可梦里的感受仍旧清晰得难以释怀。 让她不禁怀疑:到底我是有多差啊,被你嫌弃到这个地步? 秦识忍着笑:“我有那么凶么?” 虽然梦不是真实的,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人的潜意识里的想法。 即是说,在她的内心深处,秦导还真就是那么凶。 纪宁宁认真想了会儿,缓慢流转的眼波重新聚焦在男人耐心静待的俊庞上。 “也不能说是凶吧。”她调整了睡姿,将双手塞进抱枕下,客观说道:“因为你在用高标准要求别人之前,已经先把自己刻薄了一遍。所以和你共事的人压力会很大,怕做不好,被淘汰。” 大约是刚醒过来,她语速温吞,直观反应出她大脑的转速。 而秦识几乎在她说的同时就从话里提取出关键信息,在她说完后,针对性的予以鼓励:“只要你努力,我就不会丢下你。” 纪宁宁先是愣了下,最多一秒,她眼里溢出狡黠的色彩,“你别以为说些公私不分的话,就能把我唬到。” 这次换秦识微讶,旋即点头,认可:“不错,有长进。” “我会赶上你的。”她放狠话,声音语调都不高,不乏冲劲儿。 客厅没开灯,雪后初晴的天,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仿佛被积雪盖住了声音。 发白的光线从落地窗外散漫的渗透进来,将这片小天地晕染得恰到好处。 薄光笼在她的脸上,像一层柔软而透明的绒毛,映入秦识的视线里,是一种由里到外倔强的可爱。 她说:我会赶上你的。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不小心就显露出她寻常时候收敛在骨子里的野心。 行吧,秦导很期待。 作为秦识本人,也很期待。 “但是。”纪宁宁忽而苦恼,向他请求道:“你能别给我使绊子么?” 秦识被她说懵了:“我怎么你了?” 他与人刁难从来都直来直往,不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更不屑。 见他不认,纪宁宁就换了个严肃的表情,头头是道说:“你早就跟伍琨老先生说好了,为什么我那天问你,你却跟我卖关子一脸不确定,还说要尽力而为。” 那天是哪天? 秦识足足思索了半分钟,总算回想起不日前的对话。 是啊,他早就和老先生敲定了角色,为什么到了纪宁宁这儿,他会下意识卖了个自己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关子? 秦识也纳了闷了。 纪宁宁捕捉到他脸上似困惑似醒然的表情,“你看,你在给我使绊子。”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哪儿知道……” “你好好想想。”秦识坚持。 他已经找到答案了,就在她把问题抛给他的这段极短的时间内。 一瞬领悟,一瞬醒悟。 纪宁宁想不通,只好乱猜:“怕我说出去?” 可是他连剧情梗概和人物设定都给她看了,还怕让她知道这点信息? “算了。”秦识见她困惑到笨拙,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愉悦到,失声笑笑,故意用那种特别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想你自己琢磨。” “琢磨什么?” “我。” 纪宁宁呆住了。 秦识重现她之前的狡黠,“你不琢磨我,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在意。” 话都说透了,他又补了个‘我’字。 完整的一句是:你不琢磨我,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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