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又道:“你别打马虎眼!去东异那叫嫁人?那是寻死!” 段保珊道:“我们成国公府,现如今的状况,你总是知道的吧……” 段保珍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族亲闹出来的那些事情,成国公夫妇没有特特与两个女儿说过。 段保珊是那日正巧听见的,她自己做了决断,昨儿也与段保珍说了大概。 段保珍当时跳起来大骂,骂那些她根本记不住的亲戚借着他们的名号造了那么多孽,其中还有人命事呢,她性子冲动归冲动,与生死有关的还是不敢沾的,她没有那个胆量。 可她骂是骂了,却依旧没有意识到,那些只在族谱上记着的隔了不知道几座房的族亲的破事,会给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直至今日圣旨下了,她才模模糊糊有了些概念。 “压不下去吗?”段保珍问道,“能有多大的事儿呀?哥哥还在打仗就要拿我们成国公府开刀,哪有这样的!一条人命官司比不上哥哥杀的那么多敌人?” 段保珊抬手,按了按段保珍的肩膀:“知道主审是谁吗?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黄印黄大人。” 段保珍瞪大了眼睛,黄大人的名号,她自是听说过的。 两湖贪墨,上上下下、大小官员,全叫黄大人给撸完了,去岁催漕,也是黄大人去的,前不久,孙璧谋反亦是黄大人主审的。 就这么个出了名的软硬不吃的御史,查他们段家的案子…… 段保珊道:“你真的以为,那些不知道该叫叔公还是伯爷的,那几房子弟,手里会只有一条人命吗? 他们敢自己动手杀人,难道会没有办过草菅人命的糊涂案子? 更别提贪墨了! 落在黄大人手上,能好?” 段保珍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不能好,绝对好不了。 “成国公府的匾额,想保,要么我去东异,要么哥哥马革裹尸,”段保珊深吸了一口气,一瞬不瞬看着妹妹,“你觉得呢?” 段保珍的眼泪啪得就落了下来。 她觉得什么,她觉得哪一种都不好。 段保珊拿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公主是断断不可能去的,寿安郡主又是那么一个状况,她母亲为了她情愿去死,我主动去,是给她们解了围。 黄大人与宁小公爷相熟,盼着他能多多少少看在宁国公府的面子上,给我们段家留点儿体面。 族里如何是族里,我们这点儿‘功劳’,只求自保了。” 段保珍越听越着急。 她想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黄印软硬不吃,又怎么会看宁国公府的面子;寿安郡主的母亲说的是失足,实则是欺君…… 段保珊最是知道她,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字一字,严厉极了:“要么我去,要么你去,不然你闭嘴!” 段保珍死死咬着牙,没有多说一个字。 哪有什么你去我去,圣旨已经下了,去的只能是她的姐姐。 闭不闭嘴,又有什么区别…… 段保珊对这个妹妹是又爱又恨,毕竟是血脉相连、一母同胞,她又怎么会真的不管她。 双手环住了段保珍,一点点收紧,段保珊用力抱着她,声音又软了下来:“保珍啊,我要走了,不能再看着你管着你,你自己清楚些,别再累着父亲和母亲了。 做什么事,你都先想想父母,想想浴血的哥哥,再想想我,好不好?” 段保珍刚刚才收回去一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埋首在段保珊的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不是来讨债的,”段保珍一边哭一边道,“我应你,我不是……” 段保珊听她哭,自己也哭了。 下决定的时候坚定极了,根本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可此时忍不住,因为她知道了,段保珍是会把她说过的话念在心里的。 一声“讨债的”,快两年了,段保珍念着,那她今儿这些话,妹妹也一定会念着的吧…… 能记住就好。 两姐妹说交心话,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先避开了。 也不敢避远了,怕一旦争起来,来不及上前劝开,就留了几个站在一楼廊下,隔着拐角与楼梯,视线不所及,动静都听得到。 这么一席对话,听得众人眼泪汪汪,心酸不已。 段保珊与她们说过,此去前路未知,若不想跟着她去的,可以留在府中继续做事,不会有人因为“临阵脱逃”而受罚、被打压。 平心而论,除了段保珊的奶娘,其他人都有退缩的心。 可这会儿都顾不上什么怕不怕的了,好几个都想跟去,不是为了多大的志向,仅仅是不舍得叫四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