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番经历,顾云锦今生再遇蒋慕渊,说话举止上也随意许多。 等熟悉了之后,更是如此。 以友人相交,话题不拘一格,而等关系变化之后,许是之前沟通的方式还在,倒也没有觉得说话不自在。 或者…… 顾云锦想到了那个下雪的夜晚,她其实有那么一丁点不自在的,但都被蒋慕渊用各种琐碎话题给化解开了。 都是蒋慕渊的功劳。 “要是你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跟他说书道吧。”顾云锦没有直接回答徐令意的问题,而是给出了建议。 只要纪致诚想着要好好与徐令意说一说话,那他会接了话题,且不会让徐令意感到为难。 西山之上有数不清的道观,香火鼎盛。 年节之中,不少百姓登山祈福,山道上并不易行。 山腰的天水观还称不上西山上的大道观,它修建至今才一甲子,但胜在清净。 顾云锦下了马车,戴着帷帽随魏氏与徐令意往观内走。 魏氏去大殿内求福,又拉着两个姑娘去求签。 徐令意心不在焉的,被魏氏塞了签筒,只好装模作样地摇了一支签出来。 魏氏赶忙接过,递给解签的道士:“道长,我们算……算今年的运程。” 道士眯着眼笑,连声说那是上上签:“姑娘不用担心,这两年会起转折,却是一桩好事,等上了这一台阶,以后就越发平顺了。” 这番话叫魏氏心里舒坦极了,又叫顾云锦也来求一支。 顾云锦没有扫兴,也凑了番热闹,得了几句“鸿运”好话。 徐令意站在一旁听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四周打量,她没有寻到纪致诚的身影,突然间却觉得有人正在看她,她依着直觉转头看去。 四目相对,那人正是纪致诚。 纪致诚站得离她们其实极近,甚至近到能听见道士解签的话语,只是不在视角之内,若她们没有转头就看不到。 见徐令意注意到他了,纪致诚的眼睛骤然亮了许多,指了指边上的大殿后,又轻手轻脚离开了。 “母亲,”徐令意深吸了一口气,道,“您这几日劳累,我们也不着急回去,不如寻了厢房歇一歇?” 魏氏面露迟疑。 顾云锦怕叫魏氏看出端倪来,毕竟徐令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比不上她,她脸皮厚,最好忽悠人了:“舅娘,这一路来您都在闭目养神,这几天很辛苦?” 魏氏叹道:“年节里事情多,过阵子就空闲了。” 其实魏氏并不算忙碌,侍郎府的人情往来自有杨氏操心,她想插手都插不上的。 叫魏氏疲惫的是魏家人。 魏家不在京里,但这些日子没少一封信一封信地来催她,无外乎魏家子弟的功名前程、婚娶之事。 魏氏照顾了魏游几年,对这个侄儿自是亲近,魏游又是个懂事感恩的,魏氏很愿意拉扯他一把,但其他侄子侄女就不同了,魏氏几乎是脸跟人都对不上号的。 一来她就是偏心了,二来,魏氏有自知之明,她实在没能力拉扯那么多人,她的“底气”来自于徐砚和纪致诚,但一个是她大伯,一个是未来女婿,她哪能厚颜无耻地借此给娘家谋大把好处? 她要不要做人了?徐令意又要不要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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