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修失望地紧闭双眼,仰天长叹。 “舜华啊舜华,你骗得为父好苦。” “父亲莫伤心,一切都是女儿的过错。父亲若是心中难过,只管责罚女儿便是,女儿不会有半句怨言。” “责罚?”容子修惨笑,“责罚你有何用?我的傻女儿,你的名声呢?就一点都不顾了?你来这么一出,今后还有谁会娶你?啊?还有谁敢娶你!” 容舜华目露坚毅,“舜华本就无心男女之情,惟愿付一生于容氏与大道,无怨无悔。” “你,你说甚么?”容子修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又要栽倒下去。 “舜华,快别说了。”镜缘赶紧对容舜华使了个眼色,“你父亲伤还未大好,受不得刺激啊。你这孩子,平日多少乖觉体贴识大体。怎的跑出去一趟,便像换了个性子?”目光向旁边一瞥,冷冷地乜了容佩玖一眼,“还是与某些目无尊长之辈相处得久了,便也沾染了恶习?哼,当真是近墨者黑!” “是哪个在说我表姐的坏话?” 忽然间,凭空响起一声清清脆脆的质问,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众禅修与白衣长老不禁四下张望。 “别找了,我在这里。”清清脆脆的嗓音又道。 容佩玖闻言,微微勾了勾唇,轻笑一声。 有几只黄衣兔子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身,见到了声音的主人——一袭月白色初阶矢修袍的少女。灵动毓秀的眉眼,表情十分不悦,一脸倨傲地站在他们身后。 在少女身旁,还站着一位青年男子,手臂被少女搀扶着,穿一身寻常质朴、素雅干净的青袍,仅从着装上看不出身份,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黄衣兔子们再仔细一瞧,不由得纷纷一怔。好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好一位月下芙蓉般的俊朗公子!青丝如墨、肤白如雪,纵然是双目空洞无神,面无表情,也让人眼前一亮。 只不过,为何这位公子看上去有几分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不应该啊,此等罕有殊色,若是见过,定是牢牢记于心上,又岂会一点印象也无。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公子?兔子们陷入了苦思。这种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忒也折磨人…… 黄衣兔子们的惊艳与呆滞显然取悦了少女,她咧开樱唇,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露出一口细巧莹白的牙齿,“诸位,劳驾,让一让。” 黄衣兔子们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乖乖地向两旁让开。 少女扶着俊朗公子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两道如箭的目光直剌剌地射向人群的中心,背对着她的容子修与白衣长老们,毫不客气地再次问道:“方才,是哪个说容佩玖的坏话?有种站出来,没种就算了。” “是本长老在教训弟子,怎么,你有意见?”镜缘转身,一脸蔑然,“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来我龙未山撒野——”声音戛然而止,双眸募地放大,脸色一变,一脸活见鬼的神情。 其他长老见镜缘的反应反常,心下生疑,也都转过身来,却在转身之后露出了与镜缘一样震惊的神情。 含章长老颤抖着手指着前方,“你?你不是……” 只剩容子修还未转身。 容佩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容子修,双手下意识的捏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甚么。褚清越的拇指轻轻地按了按她的手,摩挲了几下,暗暗地安抚她。 其中一位苦苦思索的黄衣兔子偶然间目光落到了容佩玖的脸上,怔了一瞬,猛然茅塞顿开。 容子修终于发觉了白衣长老的不对劲,带着一丝疑惑,缓缓转身,抬眸。 茅塞顿开的兔子一时高兴,忘乎所以地低呼道,“我知道了,他长得像九师姐呀!” “是是是,就是像九师姐!” “怪不得这么眼熟。” “他是谁?” 兔子们交头接耳。 容子修一凛,不可思议地看着几步之遥站着的那人,那张让他爱护过,嫉恨过,却也痛悔过的脸。耳边充斥着兔子们嘈嘈切切的细碎低语声,像是一声声乱人心神的魔咒,便觉呼吸陡然一滞,气血全部上涌,好不容易屏住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如同失了梁柱支撑的房屋,颓然倾塌,向后一仰,重重地砸倒在地。 这一次,没人来得及扶住他,是真的倒地不起……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