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那是得了天时之利。此人得长安之后,贪图安逸享乐,纵容部下,大肆敛财,不是有德才、能兴王业之人,我观将军不可能与他共成大事。” 谢瞳偷眼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朱温,继续说道:“如今唐天子虽然偏安蜀中,但各路藩镇纷纷举兵勤王,唐皇室仍有如此威望,我看大唐还没到倾覆之时。如今长安被围,迟早将成瓮中之鳖,而将军率数万精兵在外力战,却被黄巢身边的小人掣肘,如不早作决断,大祸将至。我劝将军不如顺应天意……”谢瞳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弃黄巢而归顺朝廷!” 朱温听了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只挥挥手,示意谢瞳退下。 沉思片刻,朱温起身按剑,信步走出帐外。此时天色已晚,他负手仰天,但见星河璀璨,光华照人,一股冲天豪情突然涌上心头。 想想自己,原本是个在乡间地头被人轻视辱骂的小混混,后来参加农民军,才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带着大军纵横大江南北,威名盛于关东大地。想不到这才刚刚享受到鹰击长空虎啸山林的豪情快意,顷刻间便又陷入绝境。自己刚过而立之年,又才寻到娇妻,正是奋发搏进之时,难道真要为那个连正眼都不肯瞧自己的黄巢陪葬不成! 想到自己妻子,朱温自觉心头一震。张惠出身名门,虽是女流,但知书达理,见识甚广,不如再问问她的意见? 想到此处,他心中顿觉释然,疾步向张惠居住的内帐奔去。 朱温轻轻用手挑开帐帘,顿觉一股清香扑面,那通红的烛火摇曳之下映托出一张秀美的侧脸。张惠正以手拄面,低头看书,一卷秀发垂下来掩住了那一脸的春色。 朱温不禁看得醉了,呆立一旁,半晌无语。 张惠忽觉得门口有人,蓦然抬起头来,却见朱温呆呆站在那里,不禁嫣然笑道:“将军今日怎得如此悠闲,竟在帐外发呆。” 朱温回过神来,嘿嘿干笑了几声,负手悠然踱了进来。 张惠放下书,急忙为朱温沏茶。朱温心中有事,嗯嗯了几声,也不说话,低头负手,只在帐内踱来踱去。 张惠笑道:“将军心中何事?竟如此焦虑不安?” 朱温叹了一口气道:“我意欲投靠朝廷,又觉如此甚对不起黄王,主意难定,心中惴惴!” 一听朱温此言,张惠竟满面喜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朱温大惊:“夫人这是何故?” “妾流落乱军之中,幸得将军不弃,别无所求。但有一事,唯时常替将军忧虑。将军勇冠三军,胆略过人,有将相之才,应为国所用。那黄巢终是草寇,难成大事,如将军能效力朝廷,则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也了却了妾身一大心愿!”说完,竟喜极而泣。 朱温愕然,没想到张惠竟早已有让自己降唐之心。 “以将军之才,如能效力朝廷,则如龙归大海,鹰飞九天,必能成就奇功大业,上能报效朝廷,下能造福苍生,光宗耀祖!妾身是真心为将军高兴啊!”张惠说着,两行清泪竟由粉颊滑落下来。 朱温顿觉心中热浪翻滚,豪情云天,双脚一软,不禁也拜倒在地,以手扶住张惠,颤抖着道:“夫人一语,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夫人放心,明日我就修书一封,尽陈我率部归顺之意,遣人送往唐营!” 唐军大营外,王重荣眉头紧锁,站在风中,遥望着对面的军营。他知道,现在的朱温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绝境,他还很想知道,此时的朱温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也曾想过,修书一封,对朱温痛陈利害,劝其弃暗投明。犹豫半天,他还是忍住了。成大事者,必须在紧要关头看清大势。朱温有成大事的胆识和才能,他是不是还有成大事的头脑和眼睛? 王重荣并不仅仅想收服一员勇将,他对朱温有更大的期待。正因为如此,他需要等待,需要等待他自己来选择。 滚滚黄河水连接天地,正奔腾东去。一只船影忽然出现在滔滔河水之中,从对岸飘然而来。 王重荣心中一动:难道,他真的来了? 对岸那人心念大动,朱温却正兀自端坐在榻上,极力压抑着衣襟下剧烈抖动的那只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他紧张或者兴奋的时候,他的左手就会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内心的脆弱,当他的手失控般抖动起来之时,便会下意识地把那只手深藏在衣袍之下。 谢瞳带着他的求降信登船出发了。从那一刻开始,他的手就抖个不停。从小的经历,让自卑和极度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