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卿被推到前头,皇上顺理成章地撂开手,越是躲在后头不亲自过问,最后如何处置魏相的余地就越大。 念浅安算计龙心,算的是皇上偏袒魏父的心。 皇上想保魏父,魏家老小就能活命。 她心里窃喜,面上严肃,“不管忠臣还是奸臣,皇子逼死朝臣都不是什么好名声。父皇能用意刁钻,你也能行事圆滑。横竖你只想拔除朝中蠹虫,本意不在赶尽杀绝。何况掌控权利巅峰的人一朝跌入尘埃,活着比死了更受罪。” 受罪还是其次,活着赎罪或许才是最恰当的惩罚。 楚延卿眉梢微挑,没出声斥念浅安又非议皇上,默然片刻沉吟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念浅安盘桓心底的最后一点不安彻底消散,笑眯眯找出替换衣裳。 楚延卿不急着换居家服,丢开衣裳捉住念浅安的爪子轻声道:“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念浅安表示有的,“学子上书闹事,是我爹的主意,还是外叔祖的意思?” “是驸马的手笔,刘大家不过是顺势而为。”楚延卿抱起念浅安坐上膝头,声音更轻更柔,“公主和母后交好,驸马自然向着我。我和驸马私下早有联络。当年我想动飞鱼卫,曾委托驸马下江南时,代我往母族江南周氏走动,看汪保祖籍是否有罪行罪证。 这是你嫁我之前。你嫁我之后,我要做什么事儿,驸马那里总得知会一声也好心中有底。回门那天,驸马向我举荐长史是真。驸马闻风而动、那位曲老智谋老辣也是真。学子上书,不吝于撮盐入火,若非情势高涨,父皇也不会这么快将我推出来审案。” 说罢掂了掂膝上念浅安,哄孩子似的亲她脸颊,“这两桩暗手,一来和你没有直接干系,二来一直没有好时机。我现在坦白我和驸马的关系,尚算为时不晚,对不对?” 猜测得到证实,念浅安只觉汗颜。 她头顶黑锅满身秘密,对彼此坦诚的约定其实要求很宽松。 宽于律己自然宽以待人,先虚心表示亲夫说得对,后心虚地岔开话题,“怪不得我娘没进宫揍我,估计正忙着揍我爹。” 楚延卿深看念浅安一眼,亲完脸颊亲她的唇,“嘴怎么这么贫?亲爹的玩笑也开?” 嫌她没良心,亲起来却温柔得如待至宝。 念浅安闭眼回应,片刻后睁眼嘟囔,“亲够了没有?你亲饱了,我快饿死了。” 楚延卿勾唇笑,这边小夫妻俩准备用晚膳,那边老夫妻俩对面而坐,桌上晚膳半点没动。 “好个藏木于林。”安和公主没动手揍念驸马,只动如刀眼风,一下下剐向念驸马,“皇上这一骂一砸,倒坐实了周氏子弟怂恿江南太学生上书,是小六有意挤兑魏相。外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外院文人清客谁走谁留,又是谁混在京中学子中跟着煽风点火!” 念驸马没否认,笑容如暖玉,“叔父出面保京中学子,显然赞同我的做法。驰古阁卷入其中,我自然要帮六皇子。帮六皇子就是帮安安,小夫妻俩好公主府才能好。安和,我不单是驸马,还是永嘉候。叔父身后的刘家,如今说句后继无人都不为过。” 安和公主缓缓闭了闭眼。 从默许女儿嫁入皇室起,她就知道念刘两家已然骑虎难下,对念驸马和刘乾的心思亦不无察觉。 心里有准备,却架不住事发突然。 恼的不是楚延卿或念驸马、刘乾做了什么,而是女儿立场如何、安危如何。 她睁开眼,眼风依旧如刀,“安安知道多少?又掺和了多少?” 念驸马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也不清楚女儿知道多少掺和多少,未免女儿挨揍,答得相当义正言辞,“就算六皇子舍得安安冒险,我也不会任由安安冒险。” 他比安和公主更溺爱女儿,果断摘清女儿。 安和公主闻言一噎,然后被念驸马的温润笑颜晃得眼刀变眼波,流转间自有骄矜,“念栩琨,你敢说我就敢信。你想搏,我就陪你搏。前头是锦绣路还是荆棘路,我和你一起面对就是了。” 驸马不单是驸马,她也不单是公主,还是永嘉侯夫人。 夫妻一体,未来是风是雨她奉陪到底。 念驸马春风般的笑容刹那亮若烈阳。 安和公主百炼不成钢,承受不住念驸马的美色,眼波流转气势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