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冷得很,您今儿又受了凉,还是早些歇息吧?” 念家大房再无人声。 靖国公府的正院内,却是人声喁喁。 连翘看也不看跪在院中的单怀莎,只和正院的管事妈妈说话,“夫人说了,立即将表公子迁出内院,搬去外院和几位小公子一起吃住读书,再大一些就送去族学寄宿,省得叫人带坏心肠,无法专心科举。” 她口中的小公子,指的是府里的孙子辈,和单怀莎的幼弟年岁相当,这是拿单表公子做人质,拿单表公子的前程做威慑,不容单怀莎再作妖生事。 单怀莎身形一晃,仿佛回到了七夕那晚,跪在同一盏灯下,跪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是吹在身上的秋风森冷,冷得她跪不住,满脸冰凉的泪水,“连翘姑娘,求你让我进去见姨母。姨母最疼我,怎么忍心让我们姐弟分离?” “夫人是不比表姑娘狠心,算计龌蹉心思前怎么不想想表公子?”管事妈妈见连翘无动于衷,便开口唾道:“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夫人还肯留下表公子已是天大的慈悲,换了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还敢乱吠!” 连翘脸上满是鄙夷和不耻,依旧只和管事妈妈说话,“表姑娘的大丫鬟卧床多日,没熬过今晚暴病而亡。妈妈多劳动一句,找人拿席子裹了丢去义庄。别吓着表公子才好。” 这是要管事妈妈派人打杀单怀莎的大丫鬟,避开单表公子,自然是防着单表公子年幼不懂事,免得吓着了错生怨恨。 了断的,不单是单怀莎的臂膀。 单怀莎再也压不住惊慌,膝行爬向连翘,“我的大丫鬟好好儿的,她没事儿,她没有暴病而亡!我要见姨母!” 连翘终于正眼看她,“夫人已经为表姑娘选好亲事,对方是国公府的家将,虽远在边关,但能娶上国公府的表姑娘,一定会好好善待表姑娘。” 与其说是善待,不如说是监管。 单怀莎厉声尖叫,“我不嫁!我不嫁!念妹妹,念妹妹的性子我最清楚!我去和念妹妹说,她一定肯让我给世子爷做妾!做通房也行!姨母!姨母——” 她嘴里猛地被塞进一团臭汗巾,管事妈妈冷笑着拍拍手,见连翘点头,就点上人手拖走单怀莎,自去处置后事。 回归宁静的院中灯火清淡,出现在院门外的徐月重倒影斜长。 连翘心下暗叹,勉强笑道:“世子爷来了,夫人正等着您。” 第152章 只是朋友 裴氏坐在炕上,一下一下拨动着佛珠手串,心里即悔且恨。 是她太小看单怀莎。 原想着单怀莎手段有限,能做的无非是借着人多口众,自揭流言逼她做出选择和处置,她自然选择打发单怀莎远嫁出京,到时候谁还会编排她的处置无情无义? 没想到单怀莎眼空心大,竟敢攀污公主府! 那些满是险恶臆测的话,她知道后只恨不得将单怀莎丢出府任人宰割! 但是她不能。 念浅安好心维护靖国公府,陈太后的大宫女出手“训诫”,她该做的是妥善“安排”单怀莎姐弟,而不是撒手不管只顾解恨。 裴氏想到念浅安的所作所为,沉郁的眼底微微泛起笑意,拨动佛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她比谁都清楚,靖国公府的铁帽子爵,究竟是由多少人命多少鲜血铸成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因此吃斋念佛、宽和待人、一心行善,从不以恶意揣测他人,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局面。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单怀莎这种人,不值得她下杀手! 裴氏猛地攥住佛珠,由单怀莎想到念甘然,眼底极淡的笑意倏忽不见,扬手重重将佛珠掼向地面。 意难平。 终究是意难平! 矮身进屋的徐月重脚步一顿,弯身捡起正巧砸到脚边的佛珠,冰山脸转柔,喊了声,“娘。” 小时候,每次调皮闯祸惹裴氏不高兴了,他就会软软地喊裴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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