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周皇后中年有孕,一心盼着能生个女儿,结果生的是儿子,这处为女儿准备的绣楼小院沦为空置院落,只在逢年过节时用来待客,如果说戏台是主舞台,杂耍处是次舞台,那么来吃听说书的人,不是地位不够,就是真心爱清静。 念浅安正奇怪周氏哪样都不沾,怎么会跑来这里,就听小豆花奇道:“六姑娘,念四姑娘站在念三夫人身后呢!坐在上首的是……王庶妃?” 念浅安一听庶妃二字就支起耳朵,“哪个王庶妃?” 小豆花见周氏和王庶妃有说有笑,不由微微皱眉,“三皇子的妃母王氏。” 念浅安闻言也微微皱眉,“没听说三叔母和王庶妃交好啊?居然聊得这么亲热?” 定睛细看,才发现王庶妃身边围着的都是同位份的庶妃,除了周氏外,还有几位夫人、奶奶也带着自家姑娘一处凑趣。 那几位姑娘,刚才都在万寿宫献过艺,无一不是庶女,无一不是冲着皇子妾的位置来的。 周氏在此盘桓的目的无法不叫人多想。 念浅安和小豆花对视一眼,松开眉头扬声喊,“四姐姐!” “六妹妹!”念秋然猛地抬起深深垂着的头,刚抬脚又刹住,声若蚊呐地对周氏解释道:“六妹妹怕是久不见我回去,才特意找过来的。” 周氏闻言笑容慈爱,看向王庶妃似叹似嗔道:“秋然一向文静坐得住,我才拉着她陪我躲清净。哪想秋然和我们六姑娘感情这样好,竟一刻都离不得。我不放人都不行了,失礼之处,还请娘娘勿怪。” 话外的推举之意只要不傻都听得出来。 在座的夫人、奶奶不露声色,几位姑娘却定力不足,或戒备或比较或不屑地看了眼念秋然。 王庶妃也暗带审视地看了眼念秋然,顾不上回应周氏,忙起身对走进来的念浅安福了半礼,“念六姑娘。” 她尚且拘束,何况是早听说过公主之女“大名”,对念浅安如对和她齐名的七皇女般避之不及的其余庶妃。 而深知原身蛮横做派的夫人、奶奶们也不愿招惹念浅安,领着自家姑娘矜持问过好,就再无二话。 空气突然诡异的安静,一改之前还算热闹的气氛。 念浅安一脸毫无所觉的淡定表情,回了王庶妃半礼也无二话,只拉着念秋然对周氏笑道:“三叔母刚回京,可不该这个时候躲清净。刚才我还瞧见舅母在水榭那头,我娘不在,三叔母和我一起去陪舅母说说话吧?” 她听了个尾巴,越发肯定周氏“不怀好意”,且已经放弃秘密任务,见那些未必是假宫女的庶妃们一个个缩手缩脚地不作声,干脆釜底抽薪,先拖走周氏和念秋然再说。 周氏笑容不变,很有长辈范儿的接受念浅安的提议,起身告辞道:“原来我们六姑娘竟是个爱屋及乌的,不仅离不得秋然,连我都得捎带上。诸位宽坐,我带两个孩子闹腾刘家舅夫人去,失陪。” 王庶妃听她提起方氏口吻熟稔,不由心头微动,面上忙客气一笑,在座众人自然也跟着笑言笑语地起身相送。 重新响起的顿挫说书声很快盖过了小院里的人声。 念浅安牵着念秋然跨出小院,盯着周氏故作嬉笑道:“三叔母知道我是个爱屋及乌的就好。谁对四姐姐好,我就对谁好。谁如果对四姐姐不好,我就对谁不好。” 她握了一手念秋然的冷汗,不用问都知道念秋然心意如何。 这和姑娘家的口角之争不同,事关念秋然终身,她不怕和周氏对着干。 周氏却根本没将念浅安的“威胁”听进耳里。 她是嫡母,完全可以做主庶女的亲事,心里盘算是一回事,如何行事是另一回事,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都当众“巴结”王庶妃了,哪里会在意隔房侄女说啥做啥,且轮不到小辈对她指手画脚。 心中哂笑,面上一脸“我们安安说话真孩子气”的无奈表情,拍拍念浅安的脑袋笑道:“我知道你和秋然好。我们安安真是懂事了,倒比秋然这个做姐姐的还像姐姐,听听这话说的,真是贴心!” 心里惦记着正好借念浅安的关系,见着方氏时再让念秋然露露脸,今儿这一趟就算没白来,边说边转进水榭,举目四望道:“舅夫人在哪儿?安安带我们过去?” 念浅安一口老血捂心口,“……” 没有比我方准备干架,却惨遭对方无视更虐的事了混蛋! 偏周氏不接招,她还真没立场和由头强行撕破脸。 有些事不能由她说破,否则有理也成了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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