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跟着领路下人转出偏殿,陈太后望着念浅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你说小六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他之前找我牵线时说的那番话,你在一旁也是听见了的。没想到他和安安还有那样一番渊源,当时真是听得我即心惊又意外。” 说着转头看陈姑姑,疑惑道:“小六这是突然瞧出安安的好,想重新捡起小时候丢掉的情分?” “六殿下瞧着冷傲,其实黑白分明,能屈也能伸。保不准就是您说的这个心思。”陈姑姑想了想,笑道:“何况六姑娘如今不再一味排斥捉弄六殿下,两个人还没认过脸的时候,就曾有过一面之交,可不就是渊源不浅?皇后和公主又亲如姐妹,六殿下愿意和六姑娘好好相处,总归是好事儿。” 陈太后笑着颔首,见陈姑姑说罢欲言又止,不由佯斥道:“你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那奴婢就斗胆直言了。”陈姑姑矮身坐下,敲着陈太后的腿缓缓道:“六殿下不得圣宠,宫里宫外的处境都高不成低不就,否则哪里用得着柳公子这号人物,代替六殿下明里暗里出头做事儿?您很不必管六殿下是什么心思,只管看柳公子是怎么做的,能帮帮一把能推推一把,其他的,全凭六殿下的造化和本事。” 陈太后按住陈姑姑的手,拍了拍叹道:“你和安和说得都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啊,还是少操闲心得好。” 陈姑姑顺势替陈太后捏起手来,摇头笑道:“您可没少替皇上操心。也不知六殿下和皇上说得怎么样了?” “小六的脾气和皇帝小时候一模一样。本该是虎父无犬子,偏处得不像亲生父子,倒像不相干的君臣。”陈太后似讽似叹,半阖着眼嗤道:“嫡出的儿子不宠,倒去捧那些个非嫡非正的儿子。皇帝这圣心,我也快操心不起了……” 说着声音渐低,不一时就打起瞌睡来。 陈姑姑不再出声,轻手轻脚地服侍陈太后小歇,偏殿里一片静默。 御书房里也有短暂的静默。 昭德帝放下奏本,抬眼看向杵在御案不远外的楚延卿,敲了敲奏本道:“字儿写得不错,有点长进。” 不冷不热的“夸赞”,楚延卿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道:“父皇既然没有异议,儿臣就派人和四哥知会一声,调桂仪回五城兵马司,只任原职,不再协理查案。” 昭德帝这才说起奏本的内容,“这些是你从安和母女那儿问出来的’口供’?既然当时靖国公夫人也在三怀山,处斩的劫匪又是徐月重亲手抓的,那就依你的,撤下徐月重,让五城兵马司另外换个指挥使协助你四哥。” 楚延卿抱拳告退,转身走得干脆利落。 “一棍子打不出半句软话的闷棍子。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嫡子!”昭德帝靠向椅背,脸上神色喜怒莫辩,“为了摘出一个徐月重,倒把不相干的安和母女都抬了出来,就不怕朕治他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徐世子是六殿下武学伴读。皇上为诸位殿下圈选的文武伴读,哪一个敢辜负皇上的用心,不为各自侍奉的殿下鞍前马后?”沉稳的男声来自盘龙屏风后,转出的身影不是魏无邪又是谁,他微微躬身接着道:“何况靖国公不朋不党,从来只尊皇命。六殿下和徐世子交好,是儿时情分,六殿下怕徐世子牵扯过深,急着捞人,也是人之常情。” 昭德帝垂眸看向奏本,轻笑道:“你就不恼小六坏了你的好事儿?这下子靖国公府可轮不着你和小四动脑筋了。小六最近和徐月重走得近,暗地里谋的是飞鱼卫的事儿,你心知肚明。孔震是你的得意门生,你就不担心飞鱼卫出事儿,孔震也跟着毁了?” 魏无邪神色含笑,身形躬得越发深了些,“只有皇上恼臣,没有臣恼皇上、皇子的道理。臣能心知肚明,全靠皇上抬举,肯给臣提个醒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六殿下对上飞鱼卫,结果如何且在两说。至于阿震,他若是无法脱身,臣再担心也没用。” 昭德帝看向魏无邪,扒拉着龙须道:“好个成事在天。你倒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