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短暂昏睡中,他竟梦见了已许久未想起过的娘子,当年嫁他时,也是这般十六七岁的年纪。 虽然早知她心里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兄,他却依旧一颗真心待她,心高气傲地以为自己比她那表兄不差,只要精诚所至,他娘子终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直至婚后两年,他偶尔早归,撞见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手刃了这对奸夫淫妇,只记得那满床塌的血模糊了锦被上的双鸳鸯,也封闭了他的心,从此便是心如磐石的冷面杀手。 直至今日,当他跪在云公子面前请罪时,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欣慰。 他以为,以他家主子的心性,此番他必死无疑,不料他家主子令他戴罪立功。 他自然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亦知道若任务失败会是个什么下场。 故而,当自己的手下在这毒女手中一个接一个地中毒身死,他非但不伤感,反而有几分庆幸:只要再解决这个毒女,他就能神鬼不知地带走这小丫头,让她践行她许过的诺言。 如今,眼前的毒女竟出语勾引,让他觉得着实讽刺可笑,忍不住扯唇冷笑道:“我不喜欢老女人。” 阿比旦的媚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老、女、人?他敢说我老女人?! “你敢说我老?!”她一脸媚笑瞬间被狰狞愤怒取代,犹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我不会老!我永远都不会老!” 说罢,身形蓦动,掌心飞出许多条闪着蓝光的细丝,瞬间向黑面侍卫袭去! 天女飞丝?黑面侍卫不敢怠慢,舞刀格挡,那细丝如蛇般缠上他的刀刃,不知由何材质制成,任他吹毛断发的祁连宝刀都不能切断。 黑面侍卫心中暗惊,却已被阿比旦近身缠了上来,他为保命计,不得不撒手弃刀,一个转身间从腰间拔出另一把乌金匕首,闪电般直刺阿比旦面门。 阿比旦此刻正心绪烦躁,猝不及防间间眼前黑光一闪,再闪身躲避为时已晚,便见锋刃划过处,半张人皮面具落了下来,露出枯树般皲裂的脸。 黑面侍卫惊了一下,随即嘲讽道:“原来是个耄耋老妪!” 阿比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一张半嫩半老的脸上满是惊惶:“你胡说……我不会老!永远不会老!”随即双眸赤红疯狂:“敢窥我真颜,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着,手上的银丝如蛇般袭去,黑面侍卫敏捷躲过,却在一瞬间被阿比旦望见了正欲逃跑的苏柒。 她蓦地想起,这个丫头才是关键,杀了她,那妖孽便会给她真正不老的容颜。 她手掌一扬,一根耀着粼粼绿光的冰魄银针便冲苏柒飞去! 黑面侍卫心下一凛,想都不想便冲那银针跃去。 可惜此时他手上没有惯使的祁连宝刀。 银针刺入他胸膛发出细微的声音,但那声音太小,连苏柒都无法听见,只看见他在她身前高高跃起又骤然倒地,以为是他在与阿比旦的较量中终落了下成。 黑面侍卫呕出一口黑血,却挣扎着仰头望了那丫头最后一眼:可惜,不能让你替我暖被铺床,生儿育女了…… 阿比旦一张骇人的脸上现出得意神色,仰天疯狂大笑道:“我不会老!我永远……” 她永远不会再老去,因为她的生命,终止于这一刻。 在她轰然倒下的身形后,云公子的贴身侍卫,那虬须汉子收了带血的刀,一步跨过阿比旦的尸身,俯身去查看那黑面侍卫,终叹了口气,替他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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