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般多的讲究。当初柳眠棠殷勤地给他缝补了夹袄,他也不过依着礼节,才将怀里的脂粉顺手赠给了她。 如今姐姐拿这事调侃着他,他也是不语,只一味逗着外甥锦儿。 崔芙性情爽利,不会因为一盒脂粉恼了弟弟。至于弟弟在外结识的红颜,想来也是乖巧可人,才招了他的喜欢。 崔芙跟母亲楚氏不同,打小儿便不喜欢姨妈廉楚氏和她那个老来讨便宜的女儿。 母亲被府宅里贵妾挤兑,不得生子时,楚家的舅舅们倒是常来看望母亲,那位姨母每次来,却是看母亲笑话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父亲不是良人,姐姐的命好苦一类的。 每次这样,姨妈的话都惹得母亲掉眼泪。 而现在,母亲总算是熬出来了,弟弟承位淮南王,那姨母倒像换了个人似的往前凑,恭维着母亲天生福运,苦尽甘来一类的,想法儿将她的女儿塞入了王府。 崔芙就是因为远嫁,顾不得娘家的事情,若是在家的话,才不会让行舟娶了姨母的女儿呢。 所以对于崔行舟另有红颜一事,崔芙倒是乐见其成。 不过姐弟俩也是匆匆一语,顾不得细问,崔行舟便去前厅见客去了。 王府的寿宴很是热闹,流水宴席要摆上五日,堂会上也是遍请了当地的名角登台。 不过相较于往年,今次来王府贺寿的宾朋还是少了一些的。 崔行舟明白,这跟朝中有人弹劾他拥兵自重,大有关联。 当今万岁对于先帝册封的几个异姓王一直颇为忌惮,如今眞州匪患在一年前大为改善,万岁自然迫不及待要卸磨杀驴。 官场上最讲究风向。如今拂面春风吹不到眞州的地界,自然有那头脑灵光的领会圣意,避嫌不肯前来。 行走官场,有时候便是宦海沉浮,虽然前厅花园子里丝竹声不绝于耳,可是谁又能知下一刻会不会跌落深渊,满门抄斩? 酒席上觥筹交错,与淮阳王一桌子的人自是满脸带笑,却在话语里处处透着玄机,似有刺探之意。 而另外些人,不过是满口的阿谀奉承,希望在王府的席面上捞些好处,从淮阳王的嘴里讨得一官半职。 举凡应酬酒会,这些个都避无可避,崔行舟一早都是习惯了的。 趁着酒席之后,游园茶会开始,淮阳王借口不胜酒力,便去了书斋休息。 此时书斋无人,崔行舟独坐在一方檀木书桌旁,眼望窗边飞檐外的一方蓝天。 桌面上摆着的,几张亲眷求官的书函。头几份,都是未来岳丈廉家的几个侄儿的。 因为是姨母亲自送来,总要赏脸一观。可是这几位求官的,实在是不堪重用,方才在酒宴上姨母又硬推着为人木讷的姨父来说,姨父不擅长当说客,说得磕磕绊绊,反而要崔行舟善解人意地代为圆场。 这类人情,每日里不胜枚举,若是往常,崔行舟必定舍了未来岳父的脸面,办得妥当就是了。 可是想到未来岳丈竟然听了姨母的唆使,唤着小厮去灵泉镇刺探,却触了崔九的逆鳞。 灵泉镇布下天罗地网,静待反贼自投罗网。哪里容得有人来搅闹? 这类公事,他更不会拿去跟姨母和表妹解释。 淮阳王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女人,不管姨妈今日的提议是否有廉苪兰的意思,他都要给表妹一家敲敲边鼓。 是以那剩下的几张“家书”,他连看都未看,径直扔到一旁的香炉子里去了。 前堂宾客甚多,可崔行舟一时起了惫懒之心,不想去做人情的应酬。王府的气氛喧嚣热闹,可他只想静一静。 于是只带了小厮莫如,从后门里出了王府,沿着江岸上了船。 此时虽然是春季,可入夜依旧有凉意,他在寿宴上饮了些酒,被凉风一吹,便有些上头。 行船的船夫问小厮莫如要往哪里,莫如看了看靠坐船舷的王爷,也说不出个方向,只让船夫,一路漫无目地行驶,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灵水镇的船坞。 母亲的寿宴未散,他明早就得折返,若去军营,来回时间太紧凑了些,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北街有现成的屋宅,此时深夜无人注意他的行踪,也可以囫囵睡上一宿。 于是便崔行舟缓了些酒劲便让船夫靠岸,然后一路伴着满头繁星,一路闲散走路,来到了北街上扣门。 再说柳眠棠,自从买了店铺后,便催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