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来者正是卢照邻,卢照邻见她满面喜悦,自也觉着高兴,便道:“我本要去你家里找寻,又怕唐突,知道你每日打这里过,索性走来碰碰运气,可见我的运气竟也不差。” 阿弦道:“先生寻我,不拘叫谁告诉一声,我立刻就到,何必亲自找寻?” 卢照邻道:“这件事我要亲自跟你说。” 阿弦见他郑重:“不知何事?” 卢照邻道:“不日我要离开长安,前往洛阳,我是特意来跟你说声儿的。” 阿弦吃了一惊:“先生要离开长安?” 卢照邻道:“是,两日后我在飞雪楼上宴客,十八弟你一定要来。”他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种略见苍凉的神情,“毕竟此刻一别,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也许就一别经年,江湖不见了。” 阿弦听得心惊,又见他仿佛颓丧,便举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按安抚:“先生不要这样说……”话音未落,阿弦的手猛地自卢照邻臂上弹开。 卢先生一怔:“怎么了?” 阿弦盯着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半晌才慢慢说道:“没、没什么……手腕才忽然疼了一疼。” 卢照邻不疑有他:“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阿弦道:“兴许,不过并无大碍,先生不必、不必挂心。” 不等卢照邻再问及此事,阿弦道:“先生为何要离开长安?难道长安不好么?还是有什么事?” 卢照邻的脸上透出一种惘然之色:“不,长安很好……是普天之下最好的长安,但是,我一定要走。”他握紧手,脸上露出一种坚毅的表情,似痛下决心。 阿弦道:“为什么?好的话不是应该留下来么?” 卢照邻方微笑:“十八弟,你还小,你不懂这世间有许多无奈的,罢了,不说这些丧气话,总之两天后你一定要来,知道么?” 阿弦迟疑了会儿:“好,我知道了。” 卢照邻见她答应,正要告辞,阿弦忽道:“先生……” 卢照邻道:“何事?” 阿弦道:“先生的身子,向来可好么?我看你好似比上回见的时候清减许多。” 卢照邻眼中透出温暖之色:“放心吧,我身子无碍,多谢十八弟关怀。” 阿弦张了张口:“其实我、我知道传说中的孙老神仙就在长安,先生可曾有机缘见过他?” 卢照邻笑道:“孙思邈老神仙我自然知道,但是缘分浅薄,不曾相见。” 阿弦道:“那先生可愿相见?” 卢照邻不知她为何忽然竟提起孙思邈,但他脾气甚好,丁点儿的不耐烦都没有,反笑道:“老神仙是传奇之人,我若有缘得见,自三生有幸,只不过老神仙又是世外高人,我等凡俗之辈,只怕是一生无缘。” 向着阿弦一笑,飘然而去。 阿弦立在原地,凝望卢照邻离开的身影,此刻的卢先生,其背影依旧玉树临风,蕴集天地的文采风流于一身的人物,自然不凡。 可是在阿弦的眼中,出现的卢照邻,却是个身形萎缩,走路甚至都有些摇晃,那原本握笔的玉一样的手,手指亦诡异地蜷曲,令人惊心! 阿弦无法相信,但这的确是她所见。 是夜,袁恕己亲送了玄影回来平康坊,总算同阿弦说了关于宋牢头,钱掌柜等内情。 阿弦先为太平的下落而焦心,后又被卢照邻之事所困扰,忽然听见袁恕己自言自语道:“那个叫景无殇的偏不知所踪,不然倒是可以盘查出更多线索。” 过了片刻阿弦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听见了“景无殇”三个字。 将白日在司卫少卿府上的遭遇同袁恕己说明,阿弦道:“偏偏这人死了,大人的线索断了。” 袁恕己也大为可惜,转念却又道:“且慢,此事有些蹊跷,如今看来,这景无殇分明跟‘不系舟’也有些牵连,怎么忽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先前宋牢头死的那般诡异,这景无殇的死,是不是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