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疲惫,但语气干脆,“来找你的。” 说着抹了把脸,往一边歪了歪头,“我刚到,路不太好走,比预想的远。” 顺着示意方向看到了他的车,车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来找我的?”听到自己心跳声了,“是…有什么急事?” “嗯”,点了点头,“但能先带我去吃饭吗,饿了。” —— 还是之前那家小苍蝇馆,反正在村里也找不出更好的饭店了。 店面大概不到20平米,只有4张油光锃亮的桌子。油迹长年累月浸入表面,乍一看会反光那种。 我们进去的时候,墙角挂着的小电视正播放地方新闻,老板娘边算账边瞄上几眼。她女儿坐在旁边乱涂乱画,脚一直晃,有节奏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没有其他客人。 顾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副微服私访的派头引得老板娘不住地打量。他倒挺坦然,点了一碗面,不缓不急开始吃,我就坐在对面看着。 发现几日不见,却好像隔了很久。 发现见到他有点开心。 不,很开心。 半晌,他放下筷子,把碗轻拿到一边,顺手还擦了擦桌子,才终于说到正题。 “陈燃”,身体前倾,很认真地看着我,“我是来找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有意思,这回怎么不往后一靠了,看来心里没底啊,我倒好奇是什么忙让顾教授拿不准了。 这档口,老板娘把电视剧声音调大,吸引了我一秒的注意。 “什么忙?” 他身体又靠前一点,“很简单,相个亲吧。” ---- 我不是在讲一段重复的剧情,而是他又说了同样的话。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啊,老子脑门上写了专职掩护四个字? “...又有人催你相亲了?催得这么急?” “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心跳声有点吵,嘘。 “字面意思。” 然后是突然的沉默,我俩看着对方,好像在进行一场谈判。 老板娘又把电视声音调低了,让沉默更彻底,让我轰隆隆的心跳声更震耳。不是,干嘛音量调来调去的配合我们?我怀疑她在看戏。 这时候顾轶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上手松了松领带。 “我90年出生,马上30,回国之后在数学系任教1年,此前基本在读书和做研究。” 我们教授一本正经开始自我介绍。 “家住本地,可支配时间多,工作还算灵活,经济情况尚可。” 这些情况我都了解。 “喜欢射箭,喜欢数字,喜欢有条理。” 这些喜好,我也都观察到了。 “无不良嗜好。” 这个我相信。 “还想知道什么吗?”他笑意一层一层铺开。 不知道,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冒金星,满脑浆糊。 半天才艰难张了张嘴,“所以现在是在跟我相亲,认真的。” “嗯,对我还满意吗?”他笑了。 ---- 我相亲过数次,尤其是刚进报社的时候,不忍拒绝大姐们的热情介绍,正经见过几个相亲对象。 但在村里的小破饭店,一个打着领带,一个趿着拖鞋,就着音量时大时小的地方新闻,看对方吃饭15分钟后毫无预备的相亲经历,没有过。 你说我满不满意?说说看啊顾轶。 这是后来我会拿来怼他的话。 说回当时,从小吃店出来,回头看一眼,老板娘一脸老母亲的笑容目送,跟我挥了挥手,看戏的人很满意。 “我还要回去,明早有点事”,他低头看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采访还没做完。”我倒是想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