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罢了。”张峦也笑了笑。 王守仁满心无力。 伯父,您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就请不要再三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好吗? “话说回来,我倒还没有机会见过伯安的父母。”张峦忽然说道:“说来惭愧,既安在京城这几年,我这做长辈的没帮过他什么,反而还受了他多番相助——便是当年在湖州我能顺利脱身,也是得益于他的援手。” 王守仁:“……” 对于张伯父接下来的话,他已经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就是太聪明的坏处——总要更早、更深层次地经受不安和恐惧。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立即捂着耳朵逃离此处。 “说起来,我理应前往朱家道谢才是。”张峦叹气说道:“可如今我在工部,轻易抽不得身……若是能请朱家兄嫂入京来小住一段时日便好了,如此我也能有机会聊表谢意。” 说着,便看向王守仁:“我听闻朱家祖上富庶,想来应当还算自在清闲——” 王守仁已经暗暗瑟瑟发抖。 然而,他最怕的话还是来了—— “不如就劳王兄修书一封,邀朱家兄嫂入京游玩如何?” 道谢之余,两家长辈也能相互了解一二。 再有……他近来心中那总有些说不清的疑窦,也需要去印证。 王守仁已经要透不过气来。 修书去请既安的父母…… 这谁能请得动? “我会向父亲转达的……” 好半晌,王守仁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 张峦满意点头。 王守仁离开了张家之后,遂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顶着良心被谴责的压力背叛了殿下,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且待会儿父亲知道他捅出了这样的篓子,会不会气得要追着他打? 倘若他同父亲说,他也是出自一番好意,父亲会信吗? 算了,他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被打时的躲藏路线吧。 …… 当夜,京城下了一场雨。 雨虽不大,却裹挟着深秋的清冷之意。 邓常恩今夜又歇在了薛姨娘院中,却至深夜仍无法安眠。 薛姨娘蜷缩在他身侧,也不敢独睡。 近来,因为张眉妍之事,老爷常是躁怒不已,甚至事情刚出来那日,还曾迁怒于她,对她动了手—— 虽然她及时稳住了局面,不至于叫他怀疑到她身上,可心中到底还是忐忑的。 尤其是今日京衙做出了对邓誉的判处…… 按理来说,她本该高兴,可事实上她更多的是不安。 她起初半点不曾想到凶手当真是张眉妍,只想借着对方毁了邓誉的名声和前途而已。 她此时对邓誉之事的不安,也并非是于心不忍,或是担心事情败露,而是——京衙态度这般强硬,丝毫情面都未曾给邓家留,她担心这把火会烧到老爷身上来。 近日来,御史们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般。 大国师态度不明,只让人暗中授意老爷称病在家休养一段时日…… 总而言之,老爷此番即便不被处置,也要掉一层皮下来。 且在大国师面前,只怕也要失去了原有的位置。 大国师向来不是心软念旧情之人,她不敢想日后老爷还有没有前程可言…… 此时,隔壁房中忽然传出孩童响亮的哭声。 “深更半夜,哭什么哭!这乳母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吗!” 邓常恩猛然坐起身,披衣就要往外走。 薛姨娘一惊——他要去做什么? “老爷!” 她连忙跟着起身。 而此时,守在外面的丫鬟忽然走进来行礼,神色古怪地道:“老爷,太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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