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茶室的门拉上,自己守在了外头。 “母后。” 皇后正望着冒热气的茶壶发呆,听到赵谟这一声喊,略微呆愣的目光方才收回,脸上尽是和蔼的笑容。 “快来尝尝我刚点的茶。” “嗯,”赵谟坐在皇后旁边的蒲团上,捧起了茶杯,依言饮了茶,“方才我见陆姑姑从宫里出来,是后宫出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我在这里等着你闲着无事,叫她过来随意说几句。”皇后说罢,指了指几案上的白瓷碟,“尝尝这肉干,尚膳监刚刚熏制的,我吃着正好,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 赵谟放下茶杯,拿起了碟子里的肉干。 “这是水牛肉熏的么?” “是啊,喜欢么?” “喜欢啊,水牛肉有嚼劲儿,比羊肉做的肉干好吃。” 皇后听得直点头,“既喜欢,往后叫尚膳监多做些,你读书的时候正好拿来做些小点。” “嗯,多谢母后。” 赵谟说完,却发觉皇后看自己的目光总有些奇怪,笑问:“母后可有什么烦忧?说出来让儿子给你分忧。” “也不是烦忧。”听见赵谟终于问起,皇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舅舅来信,说他要回京了。” 赵谟“嗯”了一声,道:“舅舅已经七八年没有回京了,这次回来,母后正好可以跟舅舅好好叙一叙。” 皇后苦笑了下,无奈道:“你舅舅不会无缘无故回来。” “母后以为,舅舅是因着什么缘故回来的?”赵谟问。 皇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保养得当的白皙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一个“储”字。 赵谟默然。 “你舅舅固执极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回回来,不知道他会去皇帝那边说什么。” 皇后隐去了赵斐不说,定国公力主赵斐的事她从来没有对赵谟明说过,但赵谟其实是一直知道的,闻言,赵谟笑了笑,“舅舅是个恋旧的人,要我说,他并没有看走眼,我六哥那么聪明,本是极好的。” 极好,皇后何尝不知道赵斐是极好的。 若然赵斐无事,凭他的聪明,皇后哪里还用得着烦忧,只消坐等立储便可。 可是…… 偏偏他落进了冰湖,这么多年来一直缠绵病榻。 这样的身子,即便勉强承继了大统,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绵延子嗣。 皇后不想冒这样的风险,因为她有赵谟,根本没有冒风险的必要。 “母后,不妨放宽心。” “如何能放宽心?本来一家人就该齐心协力,他倒好,还给我找麻烦,指不定老六被他挑起什么心思。”皇后越说,越发埋怨起固执的哥哥。 赵谟目光一动,低着头拿了肉干在手里把玩。 “正是如此,舅舅才回来得好。” “怎么说?” “舅舅回来了,方才知道母后并非偏心,实是六哥身子不好,母后方才要舅舅支持我。其实,若是六哥身子康健,别说舅舅和母后了,我也乐得让六哥去争储君之位,自己做个富贵闲人。” 皇后听着赵谟的话,一面听一面点头。 的确如此,更何况,赵斐昨日刚淋了雨,病情来势汹汹,比平常还发得厉害,连长禧宫的门都出不了,殿内殿外都是一股子药味。等到定国公归来,见到这样的他,自会放弃那般执念。 “的确如此。”皇后的脸上总算有了由衷的笑意。 储位空悬,朝中群臣一直争执不休,各有见解,若是定国公能跟自己一条心,方保万无一失。 赵谟望见皇后笑了,自己的眼神却凉了几分。 “母后,方才我往坤宁宫过来的时候,碰着了父皇的龙撵。” “哦?”皇后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我听人说,父皇要去北苑,您说,父皇去北苑做什么?” 皇帝去北苑? 皇后皱眉,“不会去检查你们几个的功课吧?” 赵谟摇头,显然不认同皇后的话,“七哥八哥都跟我一样才从御书房下学,我往坤宁宫来时看得清楚,他们也去各自母妃那边了,这会儿并不在北苑。” “那皇帝是想去雁池那边走走?” 赵谟笑着摇了摇头,“母后,你忘了,六哥在长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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