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的商户,通身的气派却比世家子弟还要清贵威仪三分。 未央微惊,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锦帕。 何晏淡淡看向未央,面上没甚表情。 因为是逆光而立,阳光柔和了何晏昳丽的面容,从而变得有些朦胧,他淡淡看向未央,脸上没甚表情。 暮春三月,天气转暖,未央却觉得,自何晏进屋之后,冬日的严寒似乎再度降临了人间。 严睿紧跟其后而入,捋着胡须,笑眯眯对未央道:“乖女啊,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父总要与侯爷商议一番的。” 未央心下了然。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何晏,怕是她的那位好“父亲”亲自去侯府请来的。 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终了。 未央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调整着气息。 莫慌。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能有什么好怕的? 未央笑颜如花,起身迎上前去,嗔道:“何郎什么时候过来?怎地也不与我说一声?” 生而为人,身上总少不了缺点,何晏身上的缺点,便是能让她转危为安的关键点——何晏极度爱财,严家虽门楣不高,但得益于她母亲出嫁时的十里红妆,而今说句家产过万亦不为过。 重活一世,她更是知道何晏为何会娶她,一是因为圣命难违,二么,是因为何晏远赴海外的商船出了问题,急需一笔钱财解决燃眉之急,她的嫁妆,是何晏最快也最直接能解决问题的关键。 只是可惜,何晏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她根本瞧不上何晏,不仅把自己的嫁妆守得死死的,不曾帮助何晏半分,更是百般与何晏无理取闹,惹得何晏越发厌恶她。 如今她一朝重生,换了心思,愿意将一半家产双手奉上,商人向来重利,何晏能为钱财娶她,想来也能也为钱财不再追究她的事情。 她与何晏到底是御赐的婚事,和离之事若张扬出来,何晏脸上也不好看,倒不如拿了她的一半钱财,解决自己的难题,息事宁人为好。 未央走近何晏,用只有她与何晏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往日皆是我不对,今日你若助我一臂之力,待我将严睿一家老小赶出府邸,便将府中一半财产分与你。” 这般便宜的事情,想来何晏不会拒绝。 至于何晏会不会怀疑她有没有能力将严睿一家老小扫出门外,她则完全不担心——只要何晏对她的家产动了心,无需她去动手,何晏便会替她扫平一切障碍。 未央的声音极低,严睿与李季安不曾听到她究竟向何晏说了什么,只看到她拂了拂鬓发,似乎有些担心自己不够容光焕发,低头含羞一笑,伸手扯了扯何晏衣袖,微微踮起脚,朱唇轻启,像是在向何晏撒着娇。 这哪里是什么和离之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分明是小别胜新婚的缱绻万千。 李季安轻啜一口茶,收回目光。 严睿捋着胡须的动作一顿,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所了解的未央,可是最瞧不上何晏的,怎会对何晏这般亲昵? 何晏眉梢微挑,勾人的桃花眼潋滟,似乎在思索严府的一半家产价值几何,值不值得他放弃对未央落井下石。 未央呼吸微紧,睫毛颤了颤。 她细微动作落在何晏眼中,何晏眸光微转。 窗外阳光有些刺目,让未央有一瞬的恍惚,光影斑驳中,她好像看到一贯清冽阴郁的何晏,眸中闪过一抹揶揄之色。 未央有些讶异,再细细去瞧,何晏仍是清清冷冷的,薄唇微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便被他写在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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