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训堂离开一路向东,那是她在训堂上学那几年无数次逃课所走的路,即便是再过二十年都不会忘记。 很快的,锦绣到了苏家后院的围墙外。 墙上泛黑的青苔,通往佛堂的石子路,路径边上花坛中的椿树,还有种在亭子周围,全年绽放的月季花。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苏锦绣来不及欣赏这些,匆匆朝着东北边的佛堂跑去,一路没顾着遇见了谁,直奔到了佛堂外才停下脚步,看着半掩的门和里面传来的敲木鱼声,眼眶泛红。 在佛堂内的苏夫人早就察觉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她放下木槌头也不回道:“还不进来。” 苏锦绣推开门走进佛堂,苏夫人问都没问,已经在自己身旁替她摆好了一个蒲团,语气十分平静:“跪着吧。” 苏锦绣忍着眼泪,提了下衣袍跪在蒲团上,努力维持着身形交代:“我逃课了,还不小心咒了李先生。” 苏夫人一下一下敲着木鱼,放在木鱼边上的经书才翻第一页,她显得很淡定:“我把你爹的琅阙瓶打破了。” “爹呢。” “还没回来,所以先跪着,等下好认错。” 第2章 002 在遍地是官的上都城里,区区一个中奉大夫算不上什么,可住在安邑街的苏家却时常被人议起,不为别的,就因为苏大人有个没少闯祸的媳妇,而且这媳妇来头还不小,是宋老将军的女儿。 和平年代武官的地位并不高,但这些年来漠北一直战事不断,朝廷缺不了这些武将,边境百姓也需要,所以像宋老将军这样的人惹不起,如若不然,在别人看来这样的媳妇早就该被休出门了。 苏承南刚进家门就听到了管事的禀报,夫人中午替他打理书房,把工部侍郎衡大人送给他的琅阙瓶给打碎了。 没等他走到书房看一眼,半道管事又来禀报,说是训堂内的李先生上门来访。 一个时辰后,苏承南在佛堂里找到了两个罪魁祸首。 苏夫人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丈夫进来了都纹丝未动,那神态又是虔诚又是愧疚,一旁的苏锦绣就没这么从容了,十余年历历在目,父亲纳妾,娘亲病逝,以至于她出嫁之后就没怎么回苏家。 就因为她那时有怨,才会错过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到他过世半个月,入殓下葬后才赶回上都。 苏承南看了眼妻子后视线落在苏锦绣身上:“李先生刚走。” 苏锦绣抬着头和他对视,苏夫人飞快的伸手在她腿上掐了下,苏锦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才十二,不是关北门的统领大人。 于是她克制着情绪,垂下头去乖乖认错:“爹我错了,我做了个噩梦,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不敬的话。” “这么说,你在书堂上睡觉还有理了?” “在书堂上睡觉也是我的错。”苏锦绣接着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苏承南一下看穿了她的计策:“所以你逃课回家跪在这里,就是为了认错。” 要是在过去,即便是错了她少不得也要争论上一番,可如今: “爹,我知道错了。” 佛堂内安静了一会儿,苏承南脸色一转厉声道:“逃课,在书堂上睡觉,对先生大不敬,和同学打架斗殴,还有什么你没做的!” 苏锦绣仔细回忆了下,那些说不上太久远的事,好像在她认识施正霖后都收敛了许多,那时父亲还觉得挺欣慰。 可真要把那些做过的事儿认认真真一件件论,她能直接把蒲团给跪穿。于是她绕了个弯,拿娘亲来求饶:“爹,娘腿骨的伤刚好没多久,已经跪了一下午了。” 苏夫人原本跪的端正的姿势在苏锦绣说完之后朝着侧边歪歪一坐,也不吭声,只伸手摸了摸膝盖,神情好似在说,我犯了错,受罚也是应该的。 “女戒三十遍。” 苏锦绣倏地抬头,苏承南眼底满是通晓之色:“五十遍。” 五十遍就五十遍吧,苏锦绣忙从蒲团上起来,装都来不及装跪麻了的样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