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工作人员把陶行川和安雅从棺木里抬出,送到火化窗口。 火化过程太反人类,原则上不允许观看,陶思眠签完死亡证明跟着工作人员走进观看室,陶二叔想拦,陶老爷子朝陶二叔摆手。 然后陶思眠站在隔热窗外,望着脚下炉火滚浪,油喷在安雅和陶行川身上,工作人员用手挡住陶思眠眼睛,陶思眠轻轻把工作人员手拂开,滋一下,火焰蹿起两米高。 陶思眠就这样慢慢地,静静地,看着给她生命她最亲最亲两个至亲,一点一寸,皮开露骨,烧成灰烬。 再然后,行礼,下葬,立碑。 细细密密的雨落在地上,落在黑压压的西装礼服上,陶思眠注目、献花。 南方系两个掌权人突然离开,南方系必定有场厮杀,黎妈妈和黎爸爸跟陶老爷子商量,想领养陶思眠,不领养的话,让陶思眠去他们那散散心也行,陶老爷子没说话。 陶思眠在墓碑前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黎妈妈说,她们会对七七视如己出。 陶老爷子沉默。 黎妈妈说,避避风头也好,七七身份太敏感。 陶思眠转身,走到黎妈妈和黎爸爸跟前。 黎妈妈和黎爸爸刚想开口。 陶思眠望着他们,眼神清澈。 “爷爷,”她问,“叔叔阿姨怎么还没走,他们是?” 陶老爷子淡淡对黎妈妈黎爸爸道:“你们和老大安雅亲,以后就不要联系了,小孩子恢复能力强,可能慢慢就忘了,你们总出现,她就总记得她爸爸妈妈要带她去你们那,就总记得她爸爸妈妈……” 他知道黎家夫妇和老大安雅亲,可越亲,越碰不得。 黎妈妈和黎爸爸朝陶老爷子和小姑娘深鞠一躬,道了保重。 陶老爷子脑海里回想着心理医生说起陶思眠时凝重的表情,没看到随着黎妈妈和黎爸爸车驶离,陶思眠眼里最后一点光,跟着熄灭了。 再之后,陶思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过了两三年烧钱烧命的浑噩日子,陶老爷子一场大病,将她彻底拉了回来。 黎妈妈告诉黎嘉洲,安雅和陶行川走了十年了,七七就是她和黎爸爸最窝心的那点念想。 就算七七不记得过去,就算所有人以为他们是背信弃义对南方系虎视眈眈,她也要淌南方系这滩浑水。 有安雅陶行川的,才叫南方系。 没有安雅陶行川的,只能叫南方传媒集团。 ———— 陶思眠已经在无数次噩梦里炼就钢盔铁甲。 她整理好情绪,敲门:“爷爷,二婶,怎么了?” 陶二婶捋了一下头发,笑得温婉:“没事,午饭做好了吗?” 陶思眠跟着笑:“好了,还有佛跳墙。” 陶二婶想去搀老爷子:“爸,吃午饭吧。” 陶老爷子看也没看陶二婶,越过陶二婶在陶思眠搀扶下下了楼。 一顿午饭吃得还算平静。 中途陶二婶给陶老爷子夹菜,陶老爷子直接夹给陶然。 陶二婶给陶思眠夹菜,陶思眠倒是吃了。 吃完午饭,陶老爷子浑身气场终于缓了一些,问陶思眠:“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陶二婶:“我待会儿要去公司,我送七七吧。” 陶思眠推脱:“不用,我刚好自己走走,好久没走路了。” 大家又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 陶老爷子准备午休,他摸摸孙女脑袋,爱怜道:“有什么事就告诉爷爷,爷爷在。” 陶思眠给老爷子剥了一半柚子:“我只想您健康长寿快乐。” 陶老爷子笑。 一小时后,陶思眠独自出陶家别墅大门。 大片乌云压在天边,陶思眠关门瞬间,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她转身抬眼,看到了马路对面的车和黎嘉洲。 二十出头的男人长身玉立,五官的棱角好看得无可比拟。 陶思眠忽然就有些喘不过气。 她朝前走,车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她一直走,走到了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车还跟在她身后。 下雨了,陶思眠想甩开什么般跑起来。 雨越下越大,她越跑越快,直到最后“噗通”一下,跌落在雨地。 黎嘉洲停车,开门,撑伞来到她身边。 陶思眠坐在地上不想动,黎嘉洲把伞扔了直接把她端起来。 黎嘉洲把她端到后座放好,腾身到后备箱拿了毛巾,先给她擦头发,然后是脸,然后是脖子,然后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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