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都坐。” 王爷安抚众人坐下,然后持一杯酒,每个桌子每个桌子地都敬一下,基本桌上所有人一饮而尽,而他只是沾一沾嘴唇。 但没人不满,也没人去劝酒。 等一圈敬下来,陈道乐拿出了一张张卷轴,不是圣旨,但却也是黄色的,开始回顾过去一年大家在平西王府率领下对晋东的建设与发展所取得的成就; 这些多是地方治政方面,是文官们的范畴; 随后,就是封赏。 王府这边会提高福利待遇,官职上,王府有权认命地方官,但需要走一个流程到燕京转一圈加盖个印。 紧接着, 何春来也和陈道乐一样,拿出卷轴,开始回顾过去一年军事方面的成就。 这方面其实比较尴尬,过去一年里最为辉煌的一场大捷,并不是晋东嫡系兵马打的。 所以,陈述起来的战果,有些磕碜。 比如对不臣服的野人部族的打击,那他娘的能叫打击么? 官军只需要出几个代表,海兰部这些狗腿子野人部族就能亲自把那个部落给掀翻喽; 比如对楚地边境上的对抗,那叫对抗么? 几十个哨骑在那儿互啃…… 唯一能上得了台面的,也就是范城那边的战绩。 苟莫离在早期稳定范城局面后,就开始主动出击扩充自己的影响力,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会战,但小捷频频。 当年席卷大半个晋地的野人王如今在范城那个舞台上,那也是混得一个风生水起; 但可惜,人家还在范城,并未回来。 和先前文官那边实打实的各项数据提升进步比起来,武将们越是听着这些总结就越是感觉心里抑郁。 也就只有被破例请来的柯岩冬哥,在规规矩矩地喝酒吃菜; 除此之外,连平日里最沉稳的金术可,也在此时放下了筷子,神情有些肃穆。 但王爷本人就坐在那儿,看着大家,还真没人敢叫委屈。 何春来也开始念军方的封赏,相较于文官那边大批量的加官进爵,武将这边就显得磕碜很多了,基本是以金银财货为主,而且量也不多。 被念到名字的武将,一个个地起身跪下来领赏,但都有些蔫吧的感觉。 不过,沉闷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 王爷从椅子上站起身, 道: “是不是觉得……少了?” 一时间, 武将们马上集体打了个激灵,全部离座跪伏下来,齐声道; “末将不敢!” “末将不敢!” 武将们都跪伏下来了,另一侧的文官们也都纷纷起身,但倒是没一起跪下来。 王爷慢慢踱着步子, 原本喧闹的宴会场里,此刻只有王爷一个人靴底和砖面的摩擦声。 “按理说,这时候孤应该说一些提振士气的话,来好好安抚安抚你们,大家一起斗志昂扬的,把这顿饭吃完。 然后,再一起去看孤的儿子,去抓吉。 但偏偏孤却没了这个兴致。” 这时, 柯岩冬哥开口道: “王爷,我等有罪。” 随即,周围所有将领一起跟着喊: “我等有罪。” “不,你们没罪,没罪,是孤自己心里,心里有些不痛快。 前日子,孤去山上祈福。 在山上敬酒时,孤想到了那些曾站在孤身边为孤拼杀的兄弟们。 战死在晋地的兄弟们还好,咱们可以帮他们收敛好尸骨。 但战死在楚地,战死在乾地的兄弟们呢? 我们, 可以在这里封赏,可以在这里吃酒; 他们呢? 他们的尸骨,是否早就被野狗秃鹫给吃干净了? 他们没有血食供奉,会不会饿着?会不会冻着? 比起他们来, 孤, 你们, 是不是幸福太多了?” 将领们跪伏在那里,没一个说话。 “日子,在越过越好,咱们晋东的局面,只会一年比一年更进一大步。 咱们会兵强马壮的, 咱们会粮草充沛的, 咱们会民夫成海的, 会有的,肯定会有的。 孤不打算带你们去将那些战死于异国的袍泽们尸骨收敛带回来; 孤要他们安眠的地方,成为,咱们自己的地方,让那些睡在外头的兄弟们,睡进家里。 所以, 孤很气啊, 你们, 一个个地摆着一张臭脸,到底他娘的要给谁看!” 王爷怒了, 这一声怒吼下来,可以清晰地看见不少将领,正瑟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