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末将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郑凡没起身,甚至,没往那边看,而是端着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坐在那里,像是在出神。 雨,又变大了,打在甲胄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穿着便服的陈阳,其身上,早就浸染上了一大片的泥浆。 跪着的人,依旧跪着;坐着的人,仍然坐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 终于, 平西王站起身,走到草棚边。 陈阳将自己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他不是心悦诚服,他是被形势所迫,因为除非叛国投奔乾楚,就只能无条件地开城门低头,其余的路,都是死路。 许青衫的死,将抵消掉绝大部分官面上的罪责。 这无疑给陈阳麾下那些将领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并不会认为自己“彻底干净”了,但哪怕只是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好的。 郑凡看着陈阳, 开口道: “李富胜,死了。” 陈阳略微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吸了口气,道: “末将,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若是知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跪在这里说话的机会么?” “是。” “来时路上,我本打算在击鼓聚将那一日,将你明正典刑,亲自持刀,斩下你的脑袋!” 陈阳开口道: “末将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可以给你身上泼脏水,杀了你之后,再告知世人,是你陈阳,私通乾楚,出卖袍泽,导致李富胜战死,近乎全军覆没! 你说, 大燕的百姓, 是信我,还是信你? 煌煌青史,会怎么写你?” 陈阳抬起头,看着郑凡,目光里,带着不敢置信。 “不怕死,呵呵,不怕死,一句不怕死,就以为真的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么? 都他娘的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丘八, 老子现在是王爷, 你还只是个伯, 老子是黔首,你就是总兵了! 能坐上这个位置,是老子自己的能耐,否则,靖南王爷为何扶持我而不去扶持你?是王爷他徇私舞弊,刻意偏心么? 论打仗, 你陈阳比不过老子, 论手段,论心机, 你在老子面前,屁都不是!” 郑凡抬起脚,直接踹在陈阳的肩膀上,陈阳被踹翻在泥水之中,马上又跪伏回来。 “你踹吧,你打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末将只求王爷您一件事!” “当先锋?”郑凡问道。 “是。” “你想得,可真美啊?” “求王爷您,成全!” 陈阳身后的几位将领也齐声道:“求王爷成全!” 陈阳攥紧了双拳,近乎咆哮道: “好死不死的,求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打完这一仗,要是没死在阵前,等班师归来后,我自刎于军寨,绝不苟活! 至于我手下的这些人,是贬是罚,都由您,我只希望替他们求一条命,都是大燕的厮杀好汉,哪怕当一个辅兵,日后也是能为大燕战阵杀敌的。 他们没有错,只是跟了我这个蠢货!” 郑凡开口道:“知道为什么我改注意,没打算就此杀了你么?” 陈阳沉默不语。 郑凡笑了笑, 继续道: “许青衫,是我逼死的,我本可以不脏自己的手,依照当今陛下的脾气,他回京后,也断不会有好下场; 且就算是许青衫,加上你一个陈阳,再加上你身后跪着这些个。 哪怕全都给老子砍了, 老子依旧觉得不过瘾!” 郑凡的胸口一阵起伏, 声音在雨帘之中显得格外压抑: “我那老哥,这辈子就一个嗜好,好杀人! 你们几个脑袋,一个钦差的脑袋,哪够他在下面玩得过瘾呐。 本王, 这次要送下去一大片,数都数不清楚的茫茫一大片脑袋; 让本王那老哥, 在下面, 也能喊一声过瘾!” 郑凡一把揪住陈阳的脖颈,陈阳没有反抗,被揪着站起身; “知道你比本王差在哪里么?” 陈阳张口回答道:“我……” “和钦差斗,是不是很有意思?呵呵,你要是直接把那狗屁钦差给砍了,直接扯旗造反了,本王还敬你是一条汉子! 可你在干什么? 你在那里学乾国文官那一套,称病在家,我都替老王爷丢人,他手底下,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废物出来!” 郑凡伸出另一只手, 拍打着陈阳的脸, 这是一种极度侮辱性的动作,但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神情的郑凡,陈阳,没觉得羞怒,反而有一种赧愧。 “面儿,已经丢了,接下来,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地给本王我看着,看着……” 郑凡一把推开陈阳,陈阳摔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 “看着本王, 是如何将你们丢出去的脸面, 挣回来的!”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