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发出来。 宣旨太监,是皇帝的脸,这就叫抽皇帝的脸给那群丘八们看呢。 这样,大家心里才能舒坦,同时,自己还能借这个机会立威,表示你连皇帝的旨意都不鸟,这下面的地方军头子和地方官吏,见了你就像是见了兔子一样,托谁的关系都不好使,自然全心全力为你效命了。” 何春来与陈道乐听着不停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深感受教。 这时,陈道乐开口问道:“王爷会让那位公公就这么……” 瞎子闻言,将橘丢向了陈道乐,何春来见状,心里长舒一口气。 “要真这样,就好了。” 真能做到像靖南王那般万事绝对不留情,他瞎子的夙愿,大概就能很早达成了。 可惜了,主上不是这样子的人。 如果是陌生脸孔的红袍大太监来,那撞死也就撞死了吧,主上不会放在心上。 但奈何主上和黄公公在燕京城打过几次交道,在晋地也打了几次交道,这黄公公也很上道,虽然不能晋级,但他很会舔。 多半,主上不会的。 只是,你硬要主上变得和靖南王一样,似乎也不美,至少对于自家这些魔王而言,生说就失去情调了。 有时候, 瞎子自己也会陷入这种彷徨和矛盾,可能,这就是事业心和生活心的碰撞吧。 但换个念头想想,这就像是家里,得有一个人懂得生活的品味,同时还得有另一个人斤斤计较着茶米油盐,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安逸安稳。 如果都是前者,那日子无法长久,如果都是后者,那日子未免枯燥。 就像是主上可以尽情地真性情,自己去当那一双白手套,也挺好,反正自己对当个好人,没什么兴趣。 随即, 瞎子笑了,起身,微微躬身。 … 黄公公不哭了,泪干了; 黄公公不喊了,嗓哑了; 他开始一边摘下自己的帽子,一边观望着这俩石狮子,看看哪个更顺眼一些,兴许,能给自己临死一撞的些许温柔。 圣旨封盒,放在一边。 宦官服,也脱下了,连靴子,也摆在了边上。 黄公公带来的护卫没阻拦他,黄公公的那些侍者们则一个个匍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身为天子家奴,这是你该受的,也是你该做的。 圣旨无法宣达,你压根就没理由活着回去。 外围围观的百姓们在此时也屏住了呼吸,静待接下来的时刻; 一身白衬的黄公公先朝着西边燕京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又朝着王府,磕了两个头; 最后, 已经接受自己命运的黄公公往后倒退了数步, 点点麻油油菜开花, 选中右边的了。 也不晓得,哪个倒霉蛋会接替自己,去撞那左边,嘿嘿。 黄公公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开始蓄力,然后,冲! “吱呀……” 王府的门,打开了。 这一刻, 得亏黄公公修炼过炼气之法,比常人反应更敏锐一些,当即脚尖一拐,整个人错了一个身位,没撞到石狮子上,而是“噗通”一声,摔在了台阶上,又滚落了回去。 这额头啊,手臂啊,青肿破皮了好几处。 四周, 锦衣亲卫跪伏下来, 外围,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们也都齐齐跪伏下来。 滚了个七荤八素的黄公公在此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双脚交叉拐着却强行抬起了自己的脖子立起了自己的脑袋; 一身玄甲的平西王走出了自己的王府, 玄甲的肩上,挂着装饰用的白穗,象征着王权的至高与神圣; 但在黄公公眼里, 数年前看似尘封却一直烙印在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再度浮现; 依旧是这两尊石狮子,依旧是一样的台阶,依旧是四周不近人情面对圣旨也不会下跪的亲卫士卒, 依旧是在此时开启的王府大门, 依旧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带着无上威严的男子; 就连那随着风轻轻飘荡的甲胄白穗,也在恍惚间看作了曾经那位的飘逸白发。 乃至, 往大了看, 依旧是国事遇艰, 依旧是圣上指望, 依旧是全国期盼, 岁月的年轮,对于此时的黄公公而言,宛若调皮的孩童,向前拨动了几圈后,又给向后拨回了原点; 一路艰辛,经历病痛折磨,又恰逢大悲大喜之下的黄公公,神思陷入了某种恍惚, 却又不得不激刺起来要完成自己的职责, 下一刻, 竟然开口喊道: “靖南王爷……接旨!”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