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 王爷伸手指了指被吊在那里的野人男子,很快,两名亲卫上前将其解下。 那名男子颤颤巍巍地匍匐过来,将额头抵在了地上,向郑凡行礼: “叩见……王爷。” “谁家的院儿?户主呢?” 应该有一个户主,另外几个男子,是喊来帮忙的。 这时,一个留着长胡子的汉子喊道; “回王爷的话,卑职姓张,叫张达,是我将这厮绑起来的! 直娘贼,这厮也不看看自个儿到底什么尿性,竟然还想娶我闺女,我呸,狗腥臊的野蛤蟆,也敢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张达隶属于丁豪那一镇,是一个什长,驻地本就在奉新城外头,且因上一场战事刚结束没多久,军士正处于逐批次休假。 标户制度平日里所维系的常备军并不算多,承平时期,标户男丁是可以从事一些其他生产劳动的。 可以看出来,这个张达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脑子,是真的有些不好使。 王爷都驾临于此了,这事儿可谓是惊动到了真正的上头,竟然在此时还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抖落了出来,没丝毫悔意,甚至,还觉得自己占着大理儿。 当然了,真脑子好,就算要拆散自己女儿的婚姻和所谓的私定终生,也不会傻乎乎到整出这种事儿来。 “你呢?” 王爷问下面的那位野人。 “回……王爷的话,我叫冒山。” “本王问你事儿。” “我来……来提亲。” 院子里,确实散落着一些糕点,还有两匹布。 糕点,是奉新城最贵的一家买的,做的,是据说平西王本人喜好的口味,不那么甜,也不会那么腻,卖得还贵,百姓们大部分不会去买它家,因为百姓们还没到甜腻了的程度,糕点不甜,叫糕点么? 布,是乾国江南来的,由乾国商队拉来,价格同样不菲。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这种布,其实是可以充当饷银发放给士卒的,偶尔也是财富的计量单位。 这些东西,对于王府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但对于普通的标户之家,对于眼前这位跪伏在地上且伤痕累累的野人标户而言,绝对是掏空了家底。 再看看那边泪眼婆娑的小娘子; 显然,故事差不离就是二人不知道怎么的,认识了,而且还互相看上了,私定终生那事儿干没干呢,不晓得,但彼此肯定是“恋爱”了。 这位野人青年,就上门来提亲; 后果是,被小娘子这操持着晋地口音的父亲喊来了帮手,扒了衣服吊起来狠抽。 单论事情的性质,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毕竟,不是这叫冒山的野人青年摆什么盛气凌人的谱儿想要“强买强卖”。 野人,在王府的整个体系下,位于燕、蛮、晋之下,他们不被人欺负就好了,哪里还有胆量去欺负别人。 这时, 陈道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给郑凡行礼。 他的差事,就在这方面,协调和处理标户之间的矛盾和关系。 奉新城有两套司法体系,普通百姓人家犯法和标户犯事儿,分不同的衙门管,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能更好地管理这个生产和战争兼具的组织,二则是为“标户”提升政治待遇。 陈道乐就是这个衙门里的主事之一。 “陈主事。 “王爷,属下在。” “军士私下械斗,罪当如何?” 陈道乐马上回答道: “当斩!” 张达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他那几个同样是军中人的帮手,也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张达的婆姨更是被吓得昏厥了过去,小娘子也有些目光发呆。 这不是王府律法严苛,事实上,大燕军中,本就有这个法律,一支军队,最怕的不是敌人多强大,而是内在的不团结,士卒私斗,本就是大罪,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营啸。 这时, 叫冒山的野人男子开口道; “王爷,不是械斗,是我丈人……丈人说这是他们张家的风俗,姑爷第一次上门时,得被丈人打一顿,吃了打,记了打,以后才不会欺负家里的闺女。 我……我们是说好了的。” 郑凡的目光,微微眯了一下。 这个野人青年,很不简单。 首先,一口流利的夏语,就已经很有能耐了。 王府麾下的野人军队,早先是收纳的雪海关以北的野人部族,并非是天断山脉里那些靠着晋地的熟野人部族。 其实,熟野人部族已经不能算野人了,因为他们可能早就说的是夏语,却压根不会说野人语。 早些年,搁苟莫离崛起前的那个时代,会说夏语的野人,往往能在往返晋地和雪原的商队里混一个不错的位置,苟莫离最早就是干这个的。 再者,他被绑了,结果能有一群野人袍泽拿着刀,要来救他,证明这个冒山虽然年轻,但在袍泽那里有很高的威信。 最后,就是这临场反应了。 打,已经被打了,恨,应该恨吧,任何一个大老爷们儿被这般羞辱抽打,怎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但他…… “冒山。” “属下在。” “你让孤想到了一个人。” 冒山不敢跟着说话,只是低着头。 “让孤想到了,金术可。” “属下怎能和金大将军相比,属下……” 郑凡目光落在了那边跪着的张达身上,道: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