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面前的郑凡忽然傻笑起来,江湖行走半辈子的他,心里,忽然一揪。 莫不是, 傻了吧? 好不容易,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被化解了,结果这平西侯没被杀死,却傻了? 扭头,再看看那边跪伏在地上也在疯疯癫癫的孔山洋,剑圣掌心里,那可全都是汗珠。 但很快, 剑圣发现郑凡的眼眸里,先前的迷茫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其往日做正事儿时所呈现的深邃以及……威严。 “姚师,巧了么不是。” 郑凡开口道。 “姚师?”剑圣微微皱眉,随即有些明悟,“姚子詹?乾国……后山!” …… “见过平西侯。” 姚子詹起身,向郑凡见礼。 而站在池塘中央的郑凡,则将目光落在了姚子詹对面的那位白纱男子身上。 “是你把我弄来的?” 姚师是个什么品性,郑凡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姚师的能力。 为何姚子詹能够游历诸国而没太大的危险,因为他是文名高盛,但实则,不为他国掌权者所忌惮。 大概意思就是,弄死他,会坏自己的名声脏自己的手,弄死他,也没什么价值,故而可以一直活蹦乱跳。 姚子詹开口道:“我和寻道在喝茶,正论天下英雄,赶巧了不是,正说到郑侯爷您,就想着,把您也请来,一起品茗。” 郑凡闻言,点点头,迈开了步子,逐渐走到了池塘边,最后,走出了池塘,来到了茶桌前。 他是一道影子,没有实体,类似于魔丸脱离石头时的状态,不,更稀薄,也更单纯。 郑凡低下头,和坐在那里的李寻道对视着。 “鄙人,李寻道,见过燕国平西侯。” 李寻道向郑凡见礼。 他们这等风流人物,在礼数上,永远不会欠奉; 哪怕明知道自己输了,且输得很惨,不仅仅是将自己一身的修为空耗,还让师尊留下的那一朵白莲,凋谢得毫无价值; 但这份体面和雍容,还是得维系。 “李寻道?哦,我知道你,上次听说你,好像是去西南那里平乱去了?” “让侯爷见笑了,我大乾西南之乱,已经再度平定,西南诸土司,已然再度归顺我大乾朝廷,将继续为我所用。” “哦?平定了?” “是。” “刚平定么?” “是。” “算算日子,快一年的时间吧?” “是。” “不过是一些土人,一些土兵,而且还是一盘散沙,居然还得花一年的时间来平定,唉呀,不愧是乾国。” 说这话时,郑侯爷脸上带着极为清晰轻蔑之色。 他先前挖了个坑,你以为他说的是真快,实则,他想表达的是,竟然这般的慢? 偏偏,还无法反驳。 你平定的是西南土司,人家,平定的是雪原诸部。 雪原和半归化的土人,到底哪个更难对付,李寻道不是那种为了面子故意颠倒黑白的人。 “姚师。” “嗯?” “你们乾人,真的是很有意思。”郑凡挺直了身子,摇摇头,“干点正事不行么,怎么就喜欢躲在背后玩儿这种手段呢。” 这是清晰的鄙视了。 姚子詹开口道:“若是真能成呢?” “喏,这就是你们乾人,最大的问题,连大乾的相公,也是这种想法,足以可见,这个国家的气血,到底衰败到了何种地步。” “侯爷言重了吧。”李寻道开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之乾国,不再是当年之乾国,日后之乾国,亦不再是今日之乾国。” “没用的,没用的,你们这批人不死,他乾国,无论换多少张皮,还是那个乾国。” 郑侯爷生气么? 郑侯爷必然是生气的。 好端端的,自己在望江遭遇了一场刺杀,那边风波刚平,倏然间就看到了“后山”景色。 怎么滴, 真当我郑凡是软柿子, 谁都想上来捏一下? 一向惜命的郑侯爷,一天之内两次遭遇生死危机,能不气么? 生气了,就不能憋着,就得撒出来。 这是郑侯爷的信条。 没有什么,当着他们的面,去数落他们为之奋斗的国家,更能让他们难堪也更能让自己解气的事情了。 “乾国,还是那个乾国,而燕国,也依旧还是那个燕国,先皇走了,你们就觉得自己可以喘口气了? 这不算告密,因为很快,你们自己就会晓得,新君,其实就是另一位先皇,一位,更年轻的燕皇。 慢慢等着吧, 好好等着吧。” 郑凡转身, 话说完了, 他得走了。 池塘中央,还残留着一道影子,那是老田的。 老田没来,因为老田走了; 老田来了,因为他一直都在。 背过身,向池塘中央走去。 李寻道没有阻止,因为,根本就无法阻止。 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郑凡“请”来,但郑凡要是想走,在明晰了“下山”的路后,就可以走。 神游太虚,一如一场梦,魂魄的分割,只是个说法,你能于千万里之外,去阻挡一个人,从梦中醒来么? 这显然不现实。 付出,似乎不成正比。 但这就如同一堆积木,你花了半年的时间精心堆砌起来了一个作品,人家,一根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