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所言,未免危言耸听了一些。” “呵,自古以来,恃才傲物者,能得好下场的,又有几个? 论打仗,这几年,您在京畿卫戍,打了什么仗了? 论官场,镇北王爷早早地自剖心迹,是断不可能造反的,您还有什么依仗? 无非是有一个四大剑客的名号而已, 他乾国不也有百里剑,楚国不也有造剑师, 如何了? 一个四大剑客, 陛下, 还真不至于太放在眼里,否则,就是你真的太小瞧于陛下了。 记仇的人,并不是小肚鸡肠; 敢记仇,敢报仇, 有时候反而才是真正的一种心胸豪气。 言尽于此, 李总兵自己看着办吧。” “那陛下为何又想让我去南望城?总不可能是希望借那乾人之手,来杀我吧?” 乾人, 乾国的三边军队, 也配杀得了我李良申? “这也是本辅一直在想的一件事,想不通啊。”赵九郎摇摇头,“本不该有这一出的,现在却有了,李总兵好歹曾在荒漠领兵,可知这种情况叫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对的。” 这时,为宰辅赶马车的老夫车掀开帘子,对赵九郎道: “相爷,今日的两边乌鸦,都没了踪迹。” 赵九郎闻言,点点头。 “乌鸦是什么?”李良申问道。 赵九郎看着李良申,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 所以, 直接问道: “李总兵,本辅现在有一事不明。” “何事?” “您为什么,会在本辅的马车上?” “这……” “所以,陛下到底是想我死,还是想我生呢?” 李良申当即明悟过来,笑道:“所以,是有人想对宰辅不利?” 李良申点点头, “乌鸦飞走了,就没人示警了。” “陛下的人?” “陛下可以直接让乌鸦咬人。” “那是谁想对宰辅动手?” “一个,可以让陛下知道,却也要硬着头皮,配合的人。” “郑凡。” 这个名字,太好猜了。 李良申看着宰辅,道:“为何郑凡,要对你出手?” “因为杜鹃。” “杜鹃?”这个名字,一开始有些陌生,但很快李良申就想了起来,“靖南侯夫人?” “是,本辅让人下的手,可惜了,孩子还活着,还活在了外头。” “所以,郑凡是来帮靖南侯夫人,报仇的?” “对,如果来了,那就必然是。” “田无镜为何不自己动手?田无镜想杀你,不比这更容易?” “就是因为笃定了靖南王会以大局为重,所以,本辅才敢动手。” “郑凡呢?” “不瞒你说,本辅一直看不透他。 说是幸进之辈,可偏偏,能力无双,战功赫赫; 说是城府深沉之辈, 那今夜的事, 又有些说不准了。 许是这世上,真有那种人,视这天地人间,为一场游戏。” “宰辅大人,您扯远了。” “是。” “我就问宰辅大人一句话,您是想死,还是想活?” “唉,这就是本辅先前问李总兵的,陛下,到底是想我死,还是想我活。” “有何区别?” “乌鸦是撤走了,但您来了,如果陛下想我活,那就是为了不撕破和平西侯的关系,让你,来给本辅一条生路。” “那如果陛下是想您死呢?” “那李总兵您,就是个顺带一起死的,一事不劳二主,本辅先前说过,咱们陛下,年轻,年轻呢,就记仇,记仇呢,就想报。 所以,李总兵不要问本辅是想死还是想活; 是咱们, 咱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您说错了,我现在离开这马车,谁能阻拦我?” “不,是李总兵你又说错了,本辅死了,您活着,您,就出不了这京城。 京城的天,已经变了,什么叫皇帝,什么叫天子? 天子不看你时,你是你; 天子看你时,尤其是,天子流露出了丝毫想要你死的意思和倾向时, 你没死, 那就是逆天而行。 四大剑客之一? 魏忠河和陆冰两个衙门联手,可有能力将李总兵你,闷死在这京城里? 本辅死,你必死; 本辅若活,你也能活,本辅还是宰辅,你,还是总兵,甚至,连去南望城,都会因此成行。 甚至,前程过往,都可以算过去了。” “宰辅这是和天子,做买卖?” “和天子,最不好讲买卖,但又很好讲买卖,平西侯,不就做成了么?” 李良申点点头。 赵九郎开口对前面老车夫喊道: “徐伯,快一点儿,我累了。” “好嘞,相爷。” 马车里, 李良申再度看向赵九郎,道: “您还是没告诉我,您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 李良申给出了最终答案。 “本辅活着,才是对大燕社稷,最大的利处,再当五年宰辅,是退下来养老还是干脆一杯斟酒了却君王担忧,都没甚问题了。 五年, 足够大燕恢复过来,从泥沼里,爬出。 本辅, 也就能下去找先皇,继续蹭饭了。 所以, 本辅还得活五年。” “就是这般活的?”李良申笑着问道。 “本辅没想到,他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