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落落的雨,打在山神庙上的破瓦上,再顺着随处可见的缝隙滴淌下来,在破庙里形成了一串串雨帘。 一个看起来年约五十岁的算卦先生正盘膝坐在那儿,面前升着一团篝火。 火架子上,挂着一个陶壶正在烧着水; 其本人,则手持一陶杯,里头放着糯米,时不时地在手里晃动着,然后再将杯子送到在燃烧着的柴火旁烘烤; 过了一会儿, 再伸手将杯子拿出来,继续晃动着里头的糯米,里头不住传来“沙沙”的声响,紧接着,再送到柴火边。 他也不嫌手烫,周而复始。 等到时候差不多后, 再将早就烧开的热水倒入大陶杯之中。 “嗡嗡嗡!!!!!!” 一时间, 宛若雷鸣炸响。 算卦先生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少顷, 他再拿起杯子,冲泡入放着茶叶的茶壶之中。 再之后, 倒入小茶碗, 将茶碗送到鼻前,轻轻一嗅,随即张嘴,猛力一吸,茶水在唇齿舌尖快速地旋转,待得温度合适之后,再咽了下去。 顷刻间, 体内当即涌动出一股暖意, 像是喝了一杯美酒一般,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飘乎乎的了。 什么寒冬,什么夜雨,什么破庙, 在此时,都不值一提了。 就在这时, 破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来者, 一身红袍,头戴黑色飞檐帽,脚踩云靴,根底挺高,正好隔绝了水洼,个头很矮,倒是不虞被风给刮走。 “有客来?” 算卦先生伸手,又取出一个茶碗,倒入茶水。 “被雷响茶香吸引而来。” 来客说道。 “一起,一起,一道,一道。” 红袍小太监没急着进去,而是又道: “我乃恶客。” “既是客,本就足喜足迎。” 红袍小太监点点头, 走到山神庙的破门槛前,止步; 伸手, 向前一挥, 刹那间,流光溢彩,宛若有一道道蛛丝显现而出,却又在下一刻华为了短暂的绚烂,消散一空。 这之后, 红袍小太监才走入其中。 算卦先生将一杯茶水推向前,自己又饮了一杯,依旧是唇齿回旋吸着茶水,声响很大; 搁在乾人眼里或者是对茶道有研究的人眼里,这等喝茶行径,实乃不雅; 但这茶,本就是拿来解乏,自当快喝快饮才能快哉。 红袍小太监伸出食指,点在了茶碗边缘,随即一拉,茶水自碗中飞出,红袍小太监微微张口,茶水进入。 算卦先生问道; “如何?” 红袍小太监笑道: “粗劣。” 算卦先生无奈地摇摇头,道:“许是你在宫中,好茶喝多了。” “大燕的宫中,不似他国,我家陛下,也从不奢靡。” “不奢靡不假,但和清贫,可也无半点干系的。” 这是事实,燕皇不喜享受,但也不至于硬要去“卧薪尝胆”。 “你倒是有几分胆色,竟然还敢在燕郊逗留,你应该清楚,密谍司在找你。” “可我,又能去哪里呢?晋地,也不还是你燕人的地盘?楚地,我和那里的巫正有仇,乾国,我曾当面辱过藏夫子,后山那帮家伙,都想着除我而后快。 荒漠么? 且不说我真的不习惯那荒漠的风沙尘土,就说当年我曾偷过蛮族王庭祭祀的一尊尸傀,他们到现在,估摸着还在记恨着我。 哎呀, 真是难办, 天下虽大, 却无我颜非子的落脚之处。” 红袍小太监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了面前地上, 道; “你接不接?” “嘿,这倒是有些意思,你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接我的?”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