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在大燕,还真没人鄙夷过郑伯爷的出身,至少,没人会放在台面上来说。 马踏门阀之后,朝堂上基本都变成了“泥腿子”,就算不是,也得给自己身上糊上一层泥,绝不敢声称自己是什么世家。 你家才是世家,你全家才是世家! 有本事的人,心里,必然是有傲气的。 郑伯爷不信年尧没动过那个心思。 不过,动不动,无所谓了,因为在靖南王的大战略里,镇南关加上整个上谷郡,都将成为一盘棋,此战若是功成,年尧降不降,对大局,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阿铭。” “主上。” “今晚你辛苦一趟,以我的名义去王帐那里,将这件事与田无镜说一下。” 不管怎么样,得让老田知道这件事,但依照自己对老田的了解,人家大概也会和自己一样,不屑于去玩这种猜谜拉锯的游戏。 但, 可能也不会介意为了大战略而逢场作戏。 反正郑伯爷现在不也就是闲着没事干,无他,就是在等而已。 等望江那边竣工后开闸,等镇南关这边慢慢推出一块安全的开阔地。 闲着没事干的话, 写写信, 聊聊天,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当交笔友就是了。 据说那位楚国大将军还是老田的粉丝? 自己要不要也写一写? 就是写信忒烦, 要是能那边在攻城死战,这边双方将领在喝酒笑谈风月,好像也是一桩美谈。 哦,当然了,这样做似乎对正在忘我拼杀的双方将士有些不尊重。 其实, 更重要的一点是, 因为郑伯爷当初在雪海关前让剑圣执旗的那一番操作, 使得当下没有将领敢再做什么阵前会晤之举了。 城内的厮杀,还没结束,楚人似乎还组织了几次反扑,但都被压了回去。 郑伯爷打了个呵欠, 道: “我先睡一会儿。” ………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战场上,当真是好吃好睡得很。 只是, 醒来后, 看着城门楼外的漆黑一片,一股孤独感开始袭上心头。 “啊!” 但好在, 一声惨叫,将郑伯爷从这种情绪里拉了出来。 郑伯爷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看见外头城墙上,李富胜正坐在那儿被人处理着伤口。 一个医师手里还拿着一杆枪尖,先前那枪尖应该是断裂进李富胜体内了。 见郑凡出来了, 李富胜有些不好意思道; “见你睡得那么熟,晓得你为今日这一战思虑了良久,本不想打搅你,让你多睡会儿,可刚刚还是没忍得住,哈哈。” 郑伯爷走近了一些,看了一下李富胜的伤口。 所幸被刺入时,李富胜应该操控了周身气血控制住了伤口附近的肌肉,所以并未伤及脾脏,看似血流不少,但也不过是稍微严重点的皮肉伤。 “放心吧,哥哥我无碍,是被石家老三一枪刺中的,但哥哥我削掉了他的脑袋,哈哈!” 李富胜开心得像个孩子。 当然了,能将一个杀人魔王看出孩童形象,证明郑伯爷的审美,也是畸形到一定程度了。 “城内拿下了么?” 周怀宗和奉远阳被活捉了,石家那个老三战死,西山堡内群龙无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大部肃清了,余下的,还得等到明早再清查一遍,谨防漏网之鱼。” 李富胜咬了咬牙,道: “这一仗,可算是痛快了,一扫前些日子肚子里积压的那些闷气。” “您开心就好。” “郑老弟。” “嗯?” “郑伯爷?” “怎了?” “平野伯爷?” “老哥?” “郑凡。” “您说。” “以后只要你在,哥哥我,就听你吩咐,你指向往哪里冲,哥哥我就往哪里冲。” 周围不少将领和亲卫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之前自家主将对平野伯客气,那是因为平野伯爵位以及在靖南王面前的恩遇在这里摆着; 但刚刚这番话, 意味着自家主将是对平野伯完全服气了。 郑伯爷伸手指向了西边, 西边, 是望江的方向, 是颖都的方向, 更是………燕京的方向。 李富胜的眼睛,越来越亮,先前因为一通杀戮而已经发泄得差不多的那股子邪火,在此时,像是又有了升腾而出的征兆。 但郑伯爷的手却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圈, 然后挠了挠头发, 道: “老哥你这话说得就言重了,唉,肚子饿了,可有吃食?” 李富胜笑着道: “你是今日的大功臣,自是得好好招待,我这儿,酒没有,但好茶好菜却不少,就看你到底有多少肚皮,敢吃多少了。” “我这人啊,有个习惯,遇见好吃的,先全吞了再说,就算肚皮撑破了,也得先把那口舌之欲给过足了。” 一边的樊力听了这话,也学着主上,哦不,明明先前是主上在学他的招牌动作,跟着挠了挠头,道; “俺也一样。” 李富胜则道: “吃破了肚皮可不成,王爷前些日子才对我三令五申,让咱悠着点,可不能再脑子发热上前去,王爷说,我要是没了,他再找个人来压服这些崽子,太麻烦。 哥哥我呢,一向守规矩,可不敢稀里糊涂的撑死。” 郑伯爷点点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