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敏仁是这个老人的名字,雪海关为他举行了大葬。 其实,从郑凡的角度出发,他下达这个“厚葬”的命令时,一是为这老翁的风骨和脾气所折服,二则是给剑圣一个面子。 剑圣比陈大侠高好多个层次,但二人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站在“舔老实人”的角度上来说,剑圣和陈大侠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杜鹃死前敢把孩子托付给剑圣,剑圣就带着仇人的儿子杀出重围,这人品,当真是没得说。 所以,这种人你给他几碗水,他日,他绝对能给你一条瀑布,真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事情吩咐下去由瞎子接手后, 事情就一下子脱离了郑凡原本的设想了。 这不仅仅是厚葬, 而是真正的风光大葬! 雪海关上下,所有晋地出身士卒全部在兵戈上系上白布,两千骑兵开路,护送棺木下葬。 为此,甚至叫停了十分紧迫的工程,让老百姓们也一起聚集过来观礼。 葬礼的一切,都遵照晋地风俗,细节上,瞎子亲自询问百姓中的老者,尽量做到一丝不苟。 所以, 站在城墙上观礼后, 剑圣才会放开拐杖,对郑凡俯身一拜。 拜的是郑凡对他那位宗爷的礼遇,同时,也拜的是郑凡对他虞化平的厚恩。 郑伯爷没有去惺惺作态什么, 只是很平静地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到剑圣离开后,郑凡一个人站在城墙上,手掌放在墙垛子上摩挲,感知着这座城墙的温度,心里则不由地感慨, 剑圣这个人,确实是不懂政治。 少顷, 忙了一天的瞎子走上了这段城墙,来到了郑凡身后。 没回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 四娘是人未至香风先袭, 梁程走路方方正正,樊力走路很沉,薛三很轻,阿铭的靴底声音清晰, 只有瞎子, 走路时也带着那股子轻松写意。 “事儿办得不错。”郑凡说道。 虽说有些后知后觉,但郑凡还是明悟过来瞎子这般“大肆操办”的用意。 葬的是虞氏宗正, 老翁将两个乾国银甲卫指出来, 随后坦然求一刀赴死。 整件事,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人家的脑袋虽说是郑伯爷亲自砍下来的,但那也是为了全了老人的念想; 老人的做法,无疑是正面的,他肯定了平野伯在雪海关一战中的贡献,也就相当于肯定了当初陪着郑伯爷一起死守雪海关的那些晋地降兵所做出的贡献。 这是一种来自正面的肯定; 同时,葬礼是给一个晋人办的,老人身份清貴,不管虞氏皇族这些年如何如何落魄,但人家名义上,确实曾经是三晋之地最为尊贵的身份之一。 给一个晋人办葬礼,让晋地出身的士卒出面祭奠,引四周基本都是晋人的百姓围观; 这是一场极大的政治秀场,可正军心,同时,更可大把大把地收揽人心。 毕竟,就算说破了天,郑凡也是“燕人”出身,是燕人的将领,是燕皇亲自册封的平野伯,作为侵略者和外来者的立场本质,以及在和平年代时的阶级对立,是很难彻底抹除的。 既然无法彻底抹除,那就想办法去淡化它。 军阀的基本盘,从来都不是来自朝廷的器重和赏识,任何一个只要脑子正常的中枢,对于军阀藩镇,都是极为抗拒和排斥的。 中枢追求集权是一种本能,藩镇追求自治也是一种本能,本能之间,可能会因为彼此需要而存在一段时间的默契,但终究是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 也因此,站在郑凡立场上,抓紧时间收买人心,才是重中之重。 最好是做到,你是燕人的官儿不假,却能被晋人视为自己人的层次。 瞎子是想到了这一点,也将这一点给做到了。 “主上,一件事,让需要的人满意,让我们自己也满意,这才是真正的互惠互利。” 郑凡摇摇头,道: “我还没矫情到那种地步,你这么做,是对的。” 将葬礼参杂入政治效果,做到物尽其用,确实是对死者的利用也算是一种亵渎,但至少活着的人,其实都满意了。 郑伯爷不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同时,也并非不知好歹。 瞎子走到郑凡身侧,道:“主上,属下和四娘一起算了算,咱们的财货,倒算是充足,军饷问题不大,但粮草和其他物资供给,就算是算上颖都那里的输送和户部的输送,这个冬天,我们也会过得很紧吧。” 紧吧,其实是一种常态,尤其是在大战之后,各地的日子,必然都会过得很紧吧。 能不饿死人,其实已经算是很牧民者执政有方了。 但雪海关这边的追求更高,折腾来折腾去,如果仅仅是求一个治下军民饿不死,那也太没有梦想了。 “同时,一直到入冬前,甚至是在冬日里,预计都会有流民不断地向咱们这里靠拢求活,咱们自然是要接纳的,但粮草负荷,也就更大了。 今年,必然是最难的一年,我们的计划是争取在冬日前,将城防休整好,同时将九成以上的治下百姓给安顿下来。 然后,在冬日时,我们才能抽出人手,建立我们自己的作坊,预热我们自己的商队,将原本在盛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