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为野人溃卒的出现彻底乐昏了头,反而积极地做着野人要进行垂死挣扎的准备。 野人攻上了城楼,就上生力军将他们给赶下去,哪里有漏洞,就去补哪里。 鏖战一夜,野人在黎明时分撤军。 城墙上的盛乐守军,甚至还能听到野人撤军队伍里传来的哭声,那是一种深刻的绝望和悲伤。 家园,就在他们眼前,可是他们却回不去。 在西方,那个可怕的燕人侯爷正在率军赶来,已经在那位侯爷手下惨败过一次的他们,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以及他所率领的军队了。 野人的哭声,在盛乐守军耳朵里,那是最美妙的音乐,因为盛乐军晋地人多的原因,再者,城内的很多奴隶也都是晋人。 所以,也不知道谁起的头,晋地的民歌,开始被传唱,带着一种三晋大地晋人最熟悉的腔调。 郑凡已经累坏了,躺在地上,昨晚,他亲手杀了好多个野人,局面最危急的时候,就是连阿铭都无法护持在其身边,还有一个野人将领,以强横的势力想要强行登墙,最后,其在杀死了数个盛乐守军之后面对郑凡时,被魔丸一举偷袭砸碎了后脑。 黑夜,乱糟糟的战场上,用魔丸偷袭简直不要太方便。 饶是如此,郑将军右臂也受了一记砍伤,后背位置,也中了一箭,但因为自己甲胄质量好,问题并不是很大,距离伤势深可见骨的程度,也是差了远。 但这也足以可见昨晚的情形,到底有多么危急。 不过,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经历过昨晚的疯狂后, 野人很难再掀起什么攻势了。 前线惨败,后路被堵,等待他们的,只剩下灭亡的宿命。 “主上,喝点水。” 薛三殷勤地送上来了水。 郑凡点点头,自己坐起身,接过了水囊,先喝了两口漱了漱口,再猛灌了好几口下去,这才感觉到自己像是回过魂来了。 “呼………” 长舒一口气。 梁程那边还在忙着清点伤亡,同时,在野人撤退后,还用篮子吊下去的晋人奴隶,让他们去城下收集箭矢等军械。 到底是一具莫得感情的冰冷僵尸, 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 郑凡双手撑在城垛子上, 想要大声喊一声,但声音经过嗓子时,一下子又变得空洞起来,这是昨晚喊多了。 那种乱糟糟的场面下,你得自己给自己鼓劲,城墙就这么宽,等于是在不停重复着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局面。 这是一场绵延一年多的战事,因晋人的失败导致野人入关从而晋地糜烂,但最后,也是靠着这支晋人为主的兵马,守住了野人的退路,为这次入关的野人,盖上了棺材盖。 郑凡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他想回家, 想念盛乐将军府里的温泉, 想念四娘身上滑腻的肌肤, 想念盛乐的阳光, 想念那安稳的日子。 就像是一个男人,在外面胡混了好多年之后,才忽然良心发现,希望找回家里的温暖一样。 但疲惫之余,又有着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这一次, 老子的功劳, 应该是最大的吧。 地盘儿,人口,势力,地位,都该有了吧, 破产危机,应该也能缓解了吧。 四娘,也就不用那么累,能抽出更多时间来陪自己了吧。 “啪!” 郑凡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自己这是憋坏了么, 怎么不管想什么事儿到最后都回归向了同一个主题? “送主上回去休息吧。”薛三指了指身边的两个甲士说道。 郑凡摆摆手,道: “我想再多晒会儿太阳。” 血刚飞溅出来时,是热的,甚至,是烫的。 哪怕,血液的温度,其实并不算很高,但它所能给你的心理感觉,却觉得很烫很烫。 但很快,血就会马上变冷,让你打寒颤。 太阳, 在缓缓地升起, 郑将军就这么抬着头,看着太阳,感受着阳光撒照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他从未觉得过,日出,居然能这么美,这么地,让人留恋。 早食,被送了上来,因为胜局已定,所以真的不用节约粮食了,也是为了犒劳厮杀辛苦一夜的军士,早食是肉干煮出的汤,窝头管够,以帮助士卒们早一些恢复气力。 郑凡接了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其目光,还是在不停地打量着城墙外的旷野。 待得一碗汤喝了半碗,准备递给身边的一个甲士时,一声啼鸣,忽然自上方传来。 郑凡抬起头, 用右手挡住自己的额头, 他看见一只雄鹰,在天上翱翔和盘旋。 一时间, 先前的“诗人”“散文家”“艺术家”等等角色,全都被剔除; 什么“伤感”什么“文艺”什么“大漠孤烟直”的矫情,迅速抛弃。 郑凡感觉自己似乎又一下子找回了原本生活的节奏, 对身边的薛三喊道: “快,给我脸上再抹点儿血,把包扎好的地方给我解开,快,快,快!”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