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当时永宁候一家正路过甘州,他的爱女柳千锦十分不幸地染上了瘟疫,人还没到凉州就香消玉殒了。永宁侯夫妇伤心欲绝,不得不将她的尸身焚了,把骨灰带到凉州陇西郡下葬。侯夫人先是父亲离世,如今爱女又遭不测,连番打击之下一病不起,永宁侯也是伤心欲绝,再无意官场,决定和妻子留在陇西郡,归隐乡野,不问俗事。 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已是深夜。因是急报,又事关皇帝的未婚妻,值夜的中常侍一刻不敢耽误,把急报送到御前。 和预想中的情形不太一样,皇帝看完急报,没有失声痛哭,没有追问,更没惊惶失措,安静得有点诡异。中常侍偷偷抬眼望去,只见年轻的皇帝双拳紧攥,那份急报早被他攥成一团,不知是错觉还是烛火太大,他看到皇帝眼里似有两团火苗在跳跃。 还没待他看清,砰的一声巨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将御案一脚踢翻地在。 安西兵气势如虹,到了七月底,整个西北地区只剩了邺城仍在死撑着。邺城历来是军事重镇,若是邺城不保,安西兵南下攻入长安指日可待。 这一晚的雾特别大,安西兵难得早早退了兵,淼淼把食盒端进大帐的时候,李忆正和几位将领讨论攻城之事,淼淼把食盒放在案上便垂手站到一旁。 李忆已把甲胄脱下,露出里面的玄色常服,从长安出逃,再到亲自领兵上阵,日日风餐露宿,他的肤色早已晒成小麦色,身量也比以前更健硕了,隔着衣料也能看到低下喷张的肌腱。 许是连番挫折让他一夜成长,如今的李忆,脸上稚气尽褪,眉宇间隐隐透着刚毅之色。他知道行兵布阵自己是外行,几位将领讨论的时候他极少插嘴,只专心听他们各抒己见,有时连重大决策也全由他们作主。 关于是继续围城,还是趁朝廷援兵未到强行攻城,几位将领意见不一,争辩激烈,李忆却在一片争论声中走了神,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似是感觉到淼淼的注视,他回过神来,抬眸朝她微微一笑,又指指食盒,示意她不必等自己。 好不容易等众人商讨完毕,帐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李忆牵过淼淼的手坐下。为方便跟在李忆身边,淼淼一直打扮成侍从的模样,李忆一边替她摘掉头盔,一边道:“都说了不必等我,他们一议起事来没完没了,可把你饿坏了吧?” 淼淼摇摇头,担心道:“方才你在想什么呢?几位将军问你意思时,你心不在焉的。” 李忆垂了眸子,把食盒打开,诧然道:“咦,今天居然没有烧鸡?那个厨子干嘛去了?” 淼淼见他不愿提,也不再问,无奈道:“行军打仗,哪能讲究这么多,有啥吃啥就好了,再说,你让我天天吃烧鸡,我都吃得想吐了。” 别人行军打仗都吃苦受累,她倒好,虽奔波了点,但他生怕委屈了她,特意安排了一个厨子专门为她做好吃的,一个多月下来,硬是吃出几斤肉来。 李忆往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也是,天天吃鸡也是怪腻的,明儿让厨子炖个羊蹄子给你补补筋骨。念儿,你方才站累了,多吃点。” 淼淼也往他碗里夹肉,“我不累,你议事议了一天,从早上就没歇过,你才要多吃点。” 李忆忙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吃这点苦头?倒是念儿你,好好一个闺阁小姐,有福不享,跟着我东奔西走,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你看,你已经很久没吃过佛跳墙、红烧鲤鱼、糖醋里脊、狮子头、松子鱼、酱板鸭、东坡肘子、宫保鸡丁、辣子肥肠、翡翠虾仁、麻婆豆腐……” 他说了一大堆菜名,说得淼淼口水直流,“打住打住,别再说了。”端起碗筷嘀咕道:“这场仗打下来,估计我得变回柳千斤……” 李忆展颜一笑,看着她乖乖吃了两碗米饭,“其实我喜欢胖一点的念儿,珠圆玉润的念儿最好看了。” 淼淼抚额,对于他的奇特审美实在有点无奈,“好了,我吃饱了,该你了。” 没办法,她不吃好吃饱,他就不肯吃,她三餐温饱就是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李忆才吃了几口,外头一阵骚动,小满掀帘子进来禀报,南边粮仓有敌军偷袭。能否拿下邺城是此战成败关键,不容有失,李忆扔下碗筷,叮嘱淼淼好好歇息,披上银甲匆匆往外走。 三更天的时候,趴在案上睡着了的淼淼被一阵击鼓声惊醒,蓦地睁开眼,只觉浑身燥热,后背全是汗,她大吃一惊,跑到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