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子弟入仕,但人与人之间千丝百缕的复杂关系,金银钱财的诱.惑等等,这些都注定了商人子弟入仕本就有极大可能。 而替他们彻底打通了这一坦途的,正是如今官拜二品吏部侍郎的余喆。 因此,无论是南地北地的诸多大商们,还是因农商令获益的各地百姓官员与帝王,在对待这个人上,态度都是褒扬赞誉多过贬低申斥的。 尤其是,余喆联合诸多学子与官员实地考察诸多北地南地商镇,写就的调查书早已呈上御案,传遍天下,但凡只要看过这些调查书的人,就得承认,农商令利大于弊,切实可行。 这是大雍国力再度上升一个台阶的重要契机,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因私心而反对的某些人,甚至在后世可能会被钉上佞幸、昏聩无知的耻辱柱。 这实在是一个国家与一个时代进步的一大举措,是决然朝着光明前进的决心与意志的体现,但凡心中真有家国的人,为着这件事,只会日夜思虑周全之法,而不是百般阻挠只为个人私利。 如今,八年过去,余喆重回望京,这也意味着农商令之事尘埃落地,试行推举一事再无转圜可能。 “敏之?”裴祺祯看着怔楞发呆的好友,笑着叫了一声。 余喆收回望着京城侯府方向的视线,朝好友笑了笑,饮了杯热酒,“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回来。” 她已经逝去十年,他却依旧记得清楚。 裴祺祯看着眼神惘然的好友,有些失笑,“敏之甚少如此感伤,少见。” 余喆从来都是脚踏实地做事的人,无论是少年时代还是现在,都不是一个沉浸于过去的心怀感伤之人,猛然见到好友这副模样,裴祺祯心里颇为感叹。 “感伤?”余喆笑了笑,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曾经好友,语调轻忽,“我不过是想起了故人,心中思念她。” “如今我回来,是因大事已成,这时候去看她,我才能觉得问心无愧。” 裴祺祯听得好奇,不免多问一句,“你这个故人,我认识吗?” 余喆笑意更深了些,眼神却有些冷,“何止认识。”其他的却不打算再多说了。 有些事情他明白就好,不需要对人多言,尤其是面前这个人。 他也不配听他说那些话。 裴祺祯看着神色冷淡许多的好友,楞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他本还在疑惑,观景亭附近响起了人声,裴祺祯一听就知道他那位操心的奶娘又来看他了。 果然,盈盈灯火中,一群丫头簇拥着一个华服老妇人前来,那老妇人神情慈爱,眼神柔软,看着裴祺祯的眼神满满都是柔意。 “祯儿,冬日天寒,不宜饮太多酒。”老妇人走至近前,叮嘱了两句,将丫头们送上的雪白锦裘大麾披到了裴祺祯身上,神情很是慈爱。 奶娘对他的疼爱他一贯都是知道的,也早就习惯,但不知为何,今日在好友面前,裴祺祯难得的有了些尴尬,身子动了动,似是想避开,但最终还是不忍心,任由奶娘将大麾披到了肩上。 “妈妈,你腿脚不好,还是早些去歇息吧,”他殷殷叮嘱,“等会儿我就和敏之去暖阁,保证不会冷到自己。” 老妇人摇头一笑,似是无奈,朝余喆行了一礼之后,就带着丫头们施施然远去了。 等裴祺祯回过神来再去看他那位好友时,却少见的发现他眼神淡漠,嘴角一点嘲讽冷笑,似是很看不上他刚才那副做派。 于是,他多嘴解释了一句,“那是从小照顾我到大的奶娘,她身子不好,但整日里惦记挂念我,还望敏之体谅。” 他以为是因为家中人失礼才惹得好友这副模样,却不想对方和他所想的天差地别。 “裴祺祯,”余喆放下酒盏,站起身看向远方,声音似乎比这隆冬北风还要冷上几分,“我觉得裴大将军不允你再进侯府,真是再正确不错的决定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裴祺祯猛然一震,满脸怒色站起身,看向他那位说了极为失礼之言的好友,“敏之!即便你我曾是好友,我的家事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家事?”余喆笑了一下,本就容貌出众英俊潇洒,这猛然一笑,更是神采英拔,尤其是眉心那点朱砂痣,灯光下更是红得惊人,好似会发光的宝石,看的裴祺祯眼睛发疼。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