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过,彼此彼此罢了。公子再胡闹, 莫怪我手下无情。” “你杀!”桓瓖登时撒起泼来, 伸着脖子, “你这就杀了我, 将我首级拿给秦王,顺道再给元初也看一看!你杀你杀!” 我:“……” 老实说,我也就吓唬吓唬他,还真没打算下手。 “公子放心好了。”我阴恻恻笑一声,“公子这般一表人才,一下结果了岂非浪费。”说着,袖子一抖,亮出了手中那只装迷药的瓶子。 “公子可想知道,我会让人如何为所欲为?”我在他耳边轻声道。 桓瓖愣了愣,定住。 “你敢……”他咬着牙道。 “公子试试?” 桓瓖没再出声。 我松手,交给士卒绑了,放到马上。 众人没再耽搁,拥着皇帝和太后,离开主路,投着通往西边的小路而去。 这小路不如大路宽敞,不过幸好近来天旱,路面并不泥泞,马匹走起来尚是顺利。 奔出二十余里之后,雒阳城的身影早已经被夜色吞没,而天边露出了一点淡淡的光,已是凌晨了。 林勋不是傻子,他们已经偷鸡不成,便不能再被秦王或者东平王的人抓住。杨歆没有杀人灭口,还给他们留了两条腿,他们自会赶紧逃走。故而就算谢浚或大夏门出来的追兵追索到了方才遭遇埋伏的地方,他们找不到人问话,而大夏门城外道路四通八达,在这般夜色里,他们也很难凭踪迹辨认出我等离去的方向。 这队人马都是行伍之人,骑马赶路不是大事,众人之中,最吃力的便是三人,皇帝、太后和桓瓖。 桓瓖是因为手被捆着。不过沈冲颇为照顾他,让人将他放在自己的身后,又用绳子将他和自己绑在一起,免得他掉下去。 而皇帝和太后则是因为平日深居宫中,就算会骑马也从未尝试过这般夜里骑行疾驰,到底有些吃不消。 虽然二人并未说话,但众人为迁就他们,还是慢下些来。 到了一处路口,领兵那人忽而停下,下马来,向皇帝跪拜行礼。 皇帝讶然:“卿何故如此?” “臣有欺君之罪,乞圣上宽恕。” 皇帝道:“卿如何欺君?” “臣并非秦王司马,”他说,“臣乃关中都督桓皙帐下司马杨歆,奉桓都督之名,前来护送圣上往河西。桓都督有言在先,此事由圣上决断,无论圣上决意往何处,臣定当护送。” 桓瓖瞪着杨歆,瞠目结舌,少顷,转头盯着我。 我对他眨了眨眼,心里却有些无语。 公子当真讲究,这般时候了还念着什么君臣之礼什么名正言顺。这边反正人多势众,直接把皇帝和太后带走便是,皇帝不是傻瓜,是好是歹他自然能想清楚。 不过除此之外,这事公子办得着实不差。我离开凉州前,给公子留了些假须和胶粉,以免他遇到什么事需要改装易容无从下手。而公子到底心思周详,此番让杨歆出来,将假须用在了他的身上。此计甚好,桓瓖和林勋都没有把杨歆认出来。 皇帝沉吟,眼睛却看着我。 我说:“圣上,桓都督一片忠心,且凉州远离中原,可远避战祸。事不宜迟,还请圣上早作决断。” 皇帝又看向沈冲:“太傅以为如何?” 虽然我不曾对沈冲明说过,但前番商议时,他已经猜到,还颇有意味地跟我说起了公子。而他答应离开,便也是答应了顺从我的安排。 果然,沈冲向皇帝道:“禀圣上,桓都督一向为朝廷倚重,往凉州确更为稳妥。” 皇帝没有忸怩,颔首道:“如此,便如太傅之意。” 听得这话,我终于松了口气。 “前方有一处雒水渡口,可换乘马车,还请圣上太后忍耐少许。”杨歆向二人禀道。 谢太后道:“司马但走便是,不必挂虑。” 杨歆又行了礼,上马,继续引众人前行。 我正朝四周张望,身边忽而传来沈冲的声音:“你这般行事,秦王那边会怎么想?” 转头,只见他看着我:“你诈了谢浚,秦王难道不会迁怒?” 我说:“自然会,不过无妨。” 沈冲讶然:“怎讲?” “他会想通的。” 沈冲身后的桓瓖冷哼了一声。 我看了看他,道:“公子也不必恼怒,我这般做,其实是在帮桓氏。” “帮?”桓瓖冷笑,“你拿我当三岁小儿。云霓生,你这手偷梁换柱倒是使得好。” 我瞥一眼走在前面的皇帝和太后,慢下一些,与桓瓖并排,而后,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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