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瓖撇撇嘴角。 形势诡异,为免麻烦,城阳王和桓瓖皆不便久留,扯了一番闲话之后,各自离去。 只有公子继续坐在沈冲房中,从他榻旁的暑假上取下一册书来,慢慢翻着。 “你不走?”沈冲问他。 “走去何处?”公子反问。 “回府。” 公子不以为然,翻了两页,把书放回去。 “回去也无事可做,回去做甚。”他说。 这是确实。对于长公主和沈氏,皇后也是甚为上心。但长公主早有预备,并未让皇后抓到把柄。不过自宫变以来,风声甚紧,桓氏和沈氏亦谨言慎行,人人皆索性称病在家,大门不出。 “这花是霓生插的?”公子看着旁边的一只花瓶,忽而道。 沈冲看去,露出微笑。 “正是。”他说,“你怎看了出来?” “有甚看不出来。”公子看我一眼,“她插什么花都是一个路子。” 我窘然,不服气地说:“都是一个路子也无妨,不也挺好看的么……” 沈冲笑起来。 “霓生,”他说,“下回我教你别的路子,必不让元初小觑。” 这话着实听着说服,我眉开眼笑:“多谢表公子。” 公子不理会我,却对沈冲道:“你伤愈之后有何打算?我听说朝中有意让你去太常丞府。” “我不去太常丞府。”沈冲道。 公子看着他:“哦?” “我仍去做我的太子冼马。” 公子讶然。 “太子已薨了,还做甚太子冼马?”他问。 “太子薨了还有皇太孙。”沈冲道,“既然太子太傅仍在,东宫便在。” 公子看着他,少顷,摇头。 “你这是何苦。”他说。 沈冲笑了笑:“我别无所长,唯死板罢了。” 我在一旁烹着茶,不禁抬眼看了看沈冲。 他目光坦然而平和,一如既往。 心中欷歔。祖父说,每人心中都有些过不去的执念,便是有所缺憾,也总会在别处尽力弥补。我想,这大约就是沈冲的执念。 不过听得方才几人议论了一通形势,我猜想,长公主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 皇后对太子下手自是她意料之中。而对于立储之事,长公主亦有打算。 在她原本的设想中,皇后有平原王,谢氏有皇太孙,二者定然会在荀氏倒台太子暴亡之后互相争斗。他们最好斗得你死我活,而她可审时度势,以太子之死作为把柄,将两家一网打尽,扶立城阳王上位。但她绝对不曾想到皇后这般利索,顺道将谢氏收拾干净,让她坐收渔利的想法落了空。而现在,江夏郡公府虽然倒了,但谢氏余支仍然庞大,对于长公主来说,皇太孙并非一个好掌控的储君。而无论血缘还是情分,与她关系最紧密的,自然是沈贵妃的儿子城阳王。 但无论是扶立皇太孙还是城阳王,都比由着皇后将平原王拱上皇位要好。 再加上那夜的惊魂,连公子都能猜出谁才是幕后主使,长公主怎会猜不出? 谢氏乃前车之鉴,唇亡齿寒,她自是不会忍耐得多久。 ***** 果然,第二日,长公主派人来,让我回桓府一趟。 进门之后,她摒退左右,毫不掩饰地问我:“宫中如今情势你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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