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进门的时候,陆家的三房的人都已聚在了正厅。 众人见他进屋,屋里的气氛又热闹了些,他走上前去,笑道:“时砚给祖母请安,祝祖母身体康健,笑口常开。”说着,他手里的八哥便唱了两声,格外动听。 看着他手里八哥,老太太立马接过来逗弄了几下。 这厢正说着,只听帘栊摆动,一位身着芙蓉色上襦,金色曳地长裙的贵妇人走了出来。 这位明艳如烈阳的美人,便是静安长公主了。 岁月偏心于她,明明都已做了二十几年的妇人,容颜却好似停驻在了十几年前,唯有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姑娘家没有的韵味。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故意摇了摇自己的手腕,笑道:“这衣裳是儿媳亲自绣的,母亲可莫要嫌弃。” 陆老夫人瞧着她明媚的样子,也不由笑开,道:“你的手艺,向来是最好的。” 陆老夫人喜欢靖安,并非因为她是尊贵的长公主,而是因为她这十年如一日的性子。 靖安长公主初嫁到陆家时,每日的姿态摆的都是高高的,婆媳之间还好,算得上恭敬孝顺,但与妯娌之间,两句话不对付,立马就翻脸,性子是半点不肯收敛。 可她是圣人的最宠爱的妹妹,谁又敢跟她对着呛声呢。 每每这个时候,陆老夫人就不由得心疼自己那个大儿子,生怕他哪一日就受了皇家的气。 直到日子一天天过,陆老夫人才明白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起初温氏出门应酬,总有些人喜欢用她商户女身份的说两句玩笑话,温氏怕场面尴尬,从不敢吱声,尽数忍下。恰好有一次被长公主听见,她当场翻脸,摔了茶盏,拉着温氏转身就走。 四周的温度就跟冻住了一般。 回去的路上,靖安长公主还不忘训斥她,“小叔同你夫妻多年,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你怎么到了外头,还要受别人的气?这种事,忍了一回就有二回,你难不成要次次忍着吗?” 温氏不敢回嘴,犹犹豫豫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也是怕尴尬……” 听了这话,长公主不由细眉微调,嗤笑一声道:“三弟妹,我告诉你,只要你不怕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后来这句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惹得老夫人笑了许久,当晚饭都多吃了半碗,自那以后,她才算认可了儿子的那句话——靖安的脾气虽称不上温柔体贴,但对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这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落座,笙箫古乐奏起。 少时,菜已四献,众人纷纷停了箸,看起了戏班子的表演。 一曲终了,美丽的少女退下,换了一个穿着怪异的人进了屋子,他身上的对襟长袄,袖子一边长一边短,妆容也是,一边画了麻子脸,一边干干净净。 众人正觉得新奇议论纷纷,老太太就看见,靖安长公主和陆宴,两人目光复杂,眉宇紧蹙,连嘴角都不由自主抿起。 看得老太太不由噗地一笑。 二房的大夫人肖氏见了,连忙问道:“母亲笑什么呢?” 陆老夫人趁着二人表情没变,连忙同肖氏耳语了一番。 肖氏闻言望去,自然是看着了靖安长公主和她儿子,那一般无二的表情,瞬间也笑出了声。 这对儿母子向来挑剔又难伺候,镇国公府无人不知。 这时肖氏的眼睛落在了孟家素兮身上,悄声道:“儿媳觉得,那孟家的小丫头长得着实不错,哪都没得挑。”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