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已在开阔的前殿两侧搭好了各色帐幔。 令宣忽而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指着前方一个宽敞的青色帷幔,喜道,“郎君,那便是我家的帐子!” 他喜滋滋道,“浴佛礼还未开始,不如你和我一道,先过去见见我的阿父阿母?郎君人品风采,我阿父一定十分喜欢你;郎君助我良多,我阿母一定会重金酬谢你的。” 那少年闻言,脸色一变,忽地将衣袖从他手中褪出,冷声讽道,“助你是我本心,非为赏识财帛。” “郎君,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令宣见他不高兴了,忙摇头解释道。 那少年却丝毫不想与他和解,“既已寻到你家帐幔,自去即可。” 言罢,他转身即走,一抹白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的人群中。 ... ... 这人的性子,好像建康外的石头城,又倔又硬! 令宣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便往自家的帐幔而去。 帐幔虽已支起,内中坐人却是稀稀拉拉。那守帐的两名仆役甫一见他,便是又惊又喜,“县主,你可平安回来了!” 原来这做男装小童打扮的,不仅是位小娘子,更是位王室的县主! 另一名仆役诧异地向她身后望去,道,“县主怎么是孤身一人,云娘她们呢?” 令宣甜甜一笑,避开了追问,这回她没有刻意压低声线,“阿父阿母呢?” “郎君和郡主都还在后院的客房歇息,等一会儿典礼时分才能过来...哎,县主,你又要去哪儿?!” 令宣挥了挥手,声随人走,远远传来,“我去后院寻他们!” ... ... 这个建初寺,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阿父出身不凡,兼之声名在外,生平最喜结交朋友,这建初寺里的竺和尚便是他的一位老友。一年到头,他们两人总是要论几回禅,谈几回玄,弈几回棋的。而她是阿父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常随阿父,一道来这寺中。 竺和尚知道阿父体弱喜静,便给他们专门安排了一处挨近竹林的幽静客院,因此每次来,他们家都会安置在那同一处。 刚绕到后院,令宣放眼一瞧,便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才刚分开,她便在后院又见到他了。 建初寺很大,不熟悉的人头一回来,往往会走错路。那少年想要祭祀亡父,那么要去的地方,势必就是前院偏殿的佛牌祭拜之所;而后院因着安静,多是世家大族、达官贵人休息的地方。 令宣刚想喊那少年,为他指路,再一想起方才临别时他硬邦邦的态度,她便不满地嘟起了唇。她这边还在犹豫,却见那少年向着一名比丘打听了什么,随后,他竟一径往西侧的一趟厢房而去。 那少年步伐坚定,十分果决,令宣心中不由生疑。 她与那少年虽只萍水相逢,但她只道他脾气不好,心肠不坏,却不想此人竟是别有所图——想来,他之前所谓的祭父之言,都不过是为了掩盖目的,欺骗自己的谎言。 思及此,她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眼睛,而后,她捏了捏小拳头,又远远地跟在那少年的背后,悄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 ... 那少年一路走到一间最偏的厢房前,他先是在外头默默站定,听了听里面的声响。 随即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这一下,他足使了十成的力气,那两扇房门先是重重地弹开,接着又“砰”地在他身后合上。 只在那一刹那,跟在后面的令宣就看到了房梁上悬挂得白幡,以及正中央高案上摆着的香炉和灵位。 难道,他竟真的是来祭父的?!令宣心生困惑,忙匆匆赶到了那房门外。 门,并未完全合上,那进去的人也没有想过要费心关门。 令宣忙趴着门缝向里看去,只见屋中阴暗沉郁,四面窗纱皆落,只高台上点了许多蜜蜡,用以照明。 在那少年对面,有三人从地上站起。 那三人年纪亦轻,生得相像,又俱穿缞麻,一看便是兄弟三人在为家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