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之还在窝在香净怀里可怜巴巴的抽泣着。 这会儿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小脸红彤彤的颜色不一,着实说不上好看,只那双柔情似水极漂亮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亮眼。 眼下这种惨兮兮的境况,小姑娘却满眼的欣喜和庆幸是怎么回事? 老郎中摇摇头,这位六姑娘也是个傻的。 老郎中去了两处地方,那位四姑娘分明没什么大事,硬是装晕,屋里却挤满了人,人人脸上都带着担忧,而这屋里的姑娘脸上带着伤,身体虚弱,倒只两个小丫鬟伺候着。 侯门事多啊! 老郎中不再乱想,上前给六姑娘探脉。 半响,老郎中道:“姑娘这是气急攻心,又磕到了脑袋才会晕倒,我开道方子姑娘过会儿派人去抓药,还有最近几日最好能卧床休息,不能蹦跳。” “那我们姑娘额头上的伤呢?”香净问道。 老郎中从药箱里拿了一只药盒递给她:“一日两次抹着。” 送走了郎中,香净抓了药,在厨房看着药炉,阿渔则在屋内陪着姜杏之。 姜杏之换过干净的衣服,净过面擦过药膏,正安静地坐在床沿看着阿渔,双腿垂着,隐约可以瞧见她左脚脚踝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串着一只小巧的银铃铛。 这会儿她左脸稍微消肿了,除了额角那块青紫,旁的地方已经恢复白嫩,秀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只用一条细细的红绸飘带束着额前的长发,飘带尾部坠着的小珍珠自然垂落在腰背部,露出精致柔美的五官。 “香净姐姐说还要半个时辰药才能熬好,姑娘先睡会儿好不好?”阿渔倒完盆里的水,进屋同她商量。 姜杏之抿唇笑,乖乖地点点头,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纤细柔软的小手拍拍被褥,细声说:“阿渔,我想牵着你的手睡觉。” 阿渔忙搁下铜盆,跑过去,坐在圆凳上把手递给她:“姑娘睡吧,阿渔不离开,就在这儿陪着你。” 这话说得姜杏之又要落泪,赶忙闭上眼睛,上辈子她死的时候,的确只有阿渔和香净两个人陪着。 在阿渔看来,没有比她们姑娘性子还好的姑娘了,一年前老太太从田庄上挑了她们一共十六个侍女供三位姑娘挑选,选不中的就要回去继续做农活。 旁的两位姑娘都挑了比她年纪大,比她更机灵的侍女,只六姑娘挑了不起眼的她。 后来她问姑娘为什么挑她,姑娘说她有福相,和她有眼缘。 只是她知道姑娘是看她哭得惨,可怜她才选中她的,自此她发誓一定要好好伺候姑娘。 阿渔偷偷吸吸鼻子,只可惜,这么好的姑娘却没人疼爱。 阿渔个头中等,才十二岁,圆鼓鼓的,手也肉乎,姜杏之怀念地攥着。 姜杏之精神不济,很快就入睡了,做了个梦,梦中发生的一切是她都经历过,是她的前世。 十三岁以前,她是在外祖父母膝下受尽疼爱的杏姐儿。 十三岁那年,她孤身一人处理完外祖父母的丧事,满心期待地从扬州来到汴京。 她以为她得到的是和外祖父母一样的家人,可事实上她只遭遇了冷落和孤立。 十四岁她和姜月桐打架,被罚的是她,她被迫前往明山玉霞观静修一个月。 回来后她依旧是西宁侯府不受宠的六姑娘。 十六岁她在父母忌日前一天前去玉霞观为其做道场,不幸丧生。 父母忌日那天,康王造反,叛军入城,汴京大乱,玉霞观这个清净之地都不能幸免。 叛军跑上山,火烧道观,她只记得那日满目红光,四周滚烫热烈,鼻息间尽是焦糊味和血腥味。 她带着香净和阿渔躲进了后山的山洞里,整整五日不吃不喝,活活饿死在了山洞里。 她的梦原本应该到底结束了,可画面竟然延续到了她死后发生的事情。 姜杏之看见她死后,乱军被镇压,香净和阿渔也被救了出来。 但香净并没有把她的尸首送回西宁侯府,而是把她葬在了明山后山,带着她的牌位回了扬州,回到她长大的地方。 姜杏之以为她会继续看完香净和阿渔的一生,忽而空中钟鼓齐鸣,响彻天际,她听到人们说皇太孙越过其父,登上了皇位。 画面倏地一转,出现了一位男子,她只瞧见那男子清瘦修长的背影。 男子立于玉霞观三清大殿之中,手中攥着一根红绳。 一旁的人称呼他为:陛下。 姜杏之正疑惑着,男子的背影为何很眼熟,再一深想,头痛欲裂,眼前出现一团浓雾,再也看不清了。 耳边传来轻唤:“姑娘,姑娘,该吃药了!” 姜杏之迷蒙着睁眼,下意识地伸手揉着作痛的额角。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