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塘里钓鱼的场景,是她和梁涉川吵架时,顾也在一旁劝和的场景,是昨天,他懊悔的几乎要哭出来,说:“是我糊涂了。” 他何止糊涂。 简直就是蠢。 蠢到现在,丢了性命。 开车的是严律。 雨下的厉害。 道路被冲刷的呈亮,挡风玻璃前全是水,雨刮器不起任何作用。 斐姐陪着绮岁坐在后车厢,抓着她的手,凉的像一块千年寒冰,黯蓝色的筋脉快要凸出皮肉,她浑身颤的要命,活像癫痫。 “岁岁,”斐姐自己担心害怕,又要腾出空来安慰她,一张嘴眼泪刷的掉了下来,“你别这样,我们还没到,是什么样的,都还不知道呢。” 绮岁吭不了声。 嘴巴连着舌头,舌头在连着喉头,都在发麻。 身子抖的厉害,窗外的雨明明离她那么远,却好像快把她给淹死了。 今晚的雨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岚伯死的那天。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雨里。 要断了气。 绮岁跪在那些人面前,给他们磕头,央求他们救救他,粗粝的地面有石子,有些砸进了她额头的皮肉里,后来,额心留下一点细碎的疤痕,在岁月的磨砺中,疤痕没了。 伤却还在。 她也再经受不起任何生命的颠簸。 医院里。 关山月并没有在急诊室的等他们,而是在停尸间外。 那一层寒冷的像是地狱。 前两步时斐姐还扶着绮岁,看到了关山月的影子,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冲上去便拽住她,双目通红,面孔抽搐,“顾也呢?!” 关山月轻飘的像是一张纸,被轻轻一推,撞到墙壁,隔着遥远的微光,她看向绮岁。 绮岁没有再走动。 她茫然又无助地站在那里,瞳孔涣散。 空气渡过了关山月的声音到达耳畔,她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可以杀人,可以毁人,却永远救不了人。 “他人呢?” 绮岁问。 关山月看向停尸间的门。 绮岁眼中没有别人,她慢步走向那间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房间,人怎么可以躺在那里面? 一张狭窄的小床,一块白布,就能了结他的一生吗?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天顾也还坐在客厅,脸上带着伤,还会痛,还会说话,解释的时候恨不得有十张嘴, 阴寒冷调的光投射在白布上。 绮岁指尖失了色,站在一旁时,魂魄早已飞上了空中,爱莫能助地看着她,看着她掀开那块布。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结束。 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气也消失了。 眼睫一垂,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 绮岁梦到许多年前,她还在读书,某次课上肚子疼,要命的疼,没到下课顾也就从窗边探出头来,要知道那里可是三楼,他把自己当蝙蝠侠,一边憨笑着一边将红糖水从窗户递进去。 还乐呵呵地说:“师哥让我送的。” 绮岁痛着问他,“这是三楼,你不怕摔下去死了?” 顾也笑着,眼睛赤诚纯真,那时候他才不到二十岁,爬到三楼,顶着烈阳,像发誓似的说:“只要你们能好,我做什么都行。”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