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我很想你。 月光照在窗头,回应他的只有簌簌冷风。 …… 与这世一样,梦里的季长澜最终杀了蒋夕云,断送了蒋齐斌苦心经营多年的国公府,朝堂上的大臣人心惶惶,一半的人因此丧命。 半个月后,寒露悄然而至,后院中的凤仙花瓣落了一地。清润如玉的汝窑花瓶中只剩了一根光秃秃的花枝。 季长澜换了小姑娘最喜欢的那身白衣,花纹繁复的袖摆垂地,面容轻侧间,衣领处的狐绒随风微荡。 他站在火烛旁,轻抬指尖。 嗒—— 狂风扯落枯叶,狰狞的火舌无声蔓延,虞安侯府的天空犹如白昼。 一片火光中,季长澜又看到了坐在床前的小姑娘。她面前放着一本皱巴巴的书,低垂着眼睫像是在哭。 他听见她说:“我不后悔。” “没有感情和记忆又怎样,阿凌不会伤害我的。” “他在等我。” 哪怕死过一次,他也依然在等她。 他的命唤醒了小姑娘的记忆,小姑娘倾注了所有情感重回到他身边,通天的火光被大雨浇灭,时间又回到了那个风和日暄的午后。 气喘吁吁的小姑娘蹿到他身前,两弯细眉轻轻皱着,杏眼儿里的神情又急又切:“侯爷三个月后要娶蒋二姑娘,是真的吗?” 季长澜垂眸,看到了她袖口处绽开的棉线。 暖风微醺,他听到自己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他看到小姑娘眼中的急切又重了些,几乎是脱口而出:“侯爷能不娶她吗?” 女孩儿身上浅浅的花香如路旁缠.绵的藤蔓,丝丝缕缕的绕在他身边。 光线斑驳的树影下,季长澜缓缓朝她伸出手来,微弯着唇角问: “那我娶谁呢?” * 季长澜再次睁开眼时,裴婴已经带着侍卫寻了过来。 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这一觉他睡了很久,颠簸的马车晃晃荡荡,他呼吸间满是轻轻浅浅的香。 抱着香炉的小姑娘歪头看他,清甜的嗓音又软又糯:“侯爷,我之前看你一直在出汗,就赶紧抱着铜炉坐过来了,你又做噩梦了吗?” 季长澜低声说:“没有。” 乔玥松了口气,黑亮的杏眸里蕴着浅浅笑意:“我就说嘛,我一直陪着侯爷,侯爷才不会做噩梦呢。” 他动了动唇,想起梦境中小姑娘坚定执拗的眼神,散落在风中的嗓音很轻。 乔玥放下手中的香炉靠了过来:“侯爷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暖阳从车帘中透入,男人淡色的眼瞳中漾起一片柔和的光,抬手将小姑娘拥在怀里,贴着她耳畔轻轻说:“乔乔。” “我爱你。” * 三天后,大缙高宗谢宗驾崩,初秋的皇宫中很快挂上了一片素白色的绸。 消息传到靖王府时,祠堂中的谢景刚刚在老王妃的灵位前点燃一炷香。 百姓的哭声从高墙外的街道上传来,小厮匆匆推开祠堂的门:“王爷,皇上昨晚子时驾崩了。” 谢景面朝香案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他最后召见的是七皇子?” “……是。” 谢景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眼瞳中浮出一丝嘲弄。 季长澜的动作果然很快。 有霍薇柔里应外合,纵使皇上最后想见的不是七皇子,也不得不见他,事情早在季长澜安然回到侯府的那一刻就已成定局。 抬手拂落袖摆上的灰,谢景看着眼前的香案低声问:“钟锐找到了?” 小厮面色发白,支支吾吾良久才回了一句:“找、找到了……王爷请节哀。” “嗯。” 谢景没再说什么,挥手让小厮下去了。 当晚,靖王谢景自戕于王府中,半个月后,七皇子谢珣继位,改年号为永康,由虞安侯代理朝政。 *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才到初冬,天地间就已被一片茫茫银白覆盖。 往常下雪时,乔玥都会在院中堆起高高的雪人,可是十分意外的,今天傍晚季长澜回到侯府后,并没有在院中看到那个贪玩儿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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