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铜炉内毫无生气的余灰,语声平静道:“侯爷总该知道真相的,本王明天亲自去一趟虞安侯府。” * 季长澜逢年过节虽然常去靖王府探望老王妃,可谢景却鲜少去虞安侯府。 马车停靠在虞安侯府门前时,守在门外的侍卫和侯府的管家皆是一愣。 靖王与侯爷关系特殊,李管家到底不敢怠慢,忙将谢景引到了府内的大堂里。 得到消息的裴婴急匆匆赶进书房,对着季长澜汇报道:“侯爷,靖王来侯府了,现在正在大堂里候着,说是有要事与侯爷商谈。” 季长澜听到裴婴的回话后,面上到没有什么过多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声“不见”,便又凝眸看向窗外花园里的乔玥。 已经过了花期,院内花园里的凤仙花枯萎了许多,地上一片秋雨吹落的红,少女的绣鞋踩在上面,小巧的鞋尖上不一会儿也沾染上了鲜红的花汁。 可她却毫不在意,只是蹙眉看着身旁的秋千。 那秋千有半人多高,几乎到她胸口的位置。 她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秋千上沾染的雨露,而后轻轻踮起脚尖,撑着手臂小心翼翼的往秋千上爬。 绳索上缠绕的藤蔓一阵轻晃,小姑娘一个没扶稳就滑了下去。她手忙脚乱的扶住一旁的古榕,藕粉色的裙摆上沾染了树上摇下的雨珠,凌乱的发髻湿哒哒的贴在面颊上,看上去狼狈极了。 屋内的季长澜轻笑出声。 看着少女蠢萌的模样,他脑中不禁又想起以前的事。 小小的姑娘也很喜欢玩秋千,可那时没有太长的绳索,秋千的坐板比她人还高,她每次想玩的时候都缠着他要他抱。 他一般也都放下手上的事情,陪着她走到院里的古榕树下,将她抱到秋千上。 可每当他转身要走时,小姑娘又会拽着他的衣摆,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杏眼儿,可怜兮兮的对他说:“阿凌,你就陪我玩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手上的事待会儿在忙嘛,我晚上给你研墨好不好?你再陪我玩一会儿嘛……” 通常一陪就陪到晚上。 再次抱着她从秋千上下来时,她就会用额头蹭着他脖颈边,软绵绵的在他耳旁道:“阿凌我好困,好想睡觉呀,还是明天再给你研墨吧。” 说完,她也不等他回应,都会直接耷拉着脑袋缩在他怀里睡过去。 他自然也不会同她计较什么。 她总是这样,贪玩,爱闹,还不讲信用。 只有和他闹脾气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般,一个人往秋千上爬,像只刚刚学飞的小鸟,笨拙又狼狈。 季长澜轻轻抚过指间的墨玉扳指,看着不远处的乔玥,唇角笑意渐浓。 裴婴站的位置看不到乔玥,听季长澜说不见,以为他没听清,忙又问了一遍:“侯爷真的不见靖王吗?” 季长澜被他问的有些烦,忽然转过眸子幽幽看向他,语声淡淡道:“他来了我就一定要见?”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裴婴忙道:“是靖王说有重要的事与侯爷商谈,可能是关于玥儿姑娘的,因为衍书清早刚传来信,说靖王昨日去了陈家。” 谢景主动去了陈家? 季长澜眼中笑意褪去,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一旁的裴婴见季长澜不说话,踌躇了半晌,才道:“靖王似乎猜到了您不会见他,让属下给您带个话。” “说。” 裴婴道:“侯爷既然笃定是她,又有什么不敢见的,难道侯爷还有顾虑?” 季长澜轻轻嗤了一声。 人总归是在他这里的,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手中的佛珠,沉默了半晌,才语声淡淡道:“那就去见见罢。” “是。” 裴婴守在门外,季长澜换了身深色长袍,临出门前,忽又转眸朝乔玥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不知从哪搬了个小矮凳过来,踮着脚坐到了秋千上。 古榕树叶轻晃,少女清澈的杏眼儿带着几丝稚气未脱的柔和,裙摆随着晌午的微风轻轻荡了起来。 还是那么爱玩,连他晌午回府了都不知道。 季长澜淡淡收回目光,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色。 马上就要下雨了,她还能玩多久呢? * 正在花园里荡秋千的乔玥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云。 马上就要下雨了呀。 ……看来玩不了多久了。 乔玥又晃了两下,才小心翼翼的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揉了揉刚才滑倒时扭伤的脚踝。 所幸不算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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