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江予薇才十四岁。 江家有钱有权,江父又是老来得女,江家的小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一众人手里捧着的宝,明艳张扬地生长,从不知道什么是苦。 直到她遇到了那个少年。 中秋节,她去被江母带出来参加晚宴,许多人忙着奉承这个江家得小宝贝,她却骄傲得谁都不理睬,只顾追着宴会主人那只雪白的大尾巴猫玩,白猫被吓坏了,扭着肥胖的身体东躲西藏,她一直追到外面的半边廊上,提着长长的礼服裙摆跑起来,鞋跟在梓木地板上踏出“咚咚咚”的声响。她跑得急,脚下不稳,一头撞上了站在长廊上里的人,那人手里的半杯红酒,全泼到了她的裙子上,素茜红上浮起一片暗褐色。 明明是她撞的人,这个骄纵的女孩丝毫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反而跺着脚,踩得地板咯吱响,气急败坏“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 那个人清清冷冷地说“对不起。” 这一声,江予薇的注意力从裙子上拉回来,她抬头看向那个人。 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眼睛,像幽深的潭,平静又寒气森森,长廊上挂着宫灯,一盏一盏,那样暖的灯光,也暖不了他的眼眸。 江予薇站直了看他,眉眼冷峻,不带一分表情,穿着黑西装,身材修长又挺拔。 长得很好看,也很冷。 浮华的酒会上,觥筹交错,金迷纸碎,从敞开的窗子中飘散出来,香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奢靡又庸俗。他像是从在一堆绫罗珠宝中,隐露的一把锋利的剑,折射出冷冽的寒光,在柔靡珠光宝气之中,分外刺目。 江予薇一甩长裙,颐指气使“你,叫什么?” 少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江予薇气得又是一跺脚,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她追了上去?“我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她缠着他,左一句,右一句,少年被磨得烦了,皱了皱眉,终于吐出两个字“裴豫。” 江予薇琥珀色的眸转了转“裴豫?那个马上破产的裴家?” 裴豫没说话,加下的步伐却加快了,江予薇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你给我站住,你弄脏了我的裙子,就想这么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爸就要被赶出去了。” 裴豫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穿红色礼服的漂亮女孩,神色依然是冷冷的“我会赔给你的。” “赔给我?”江予薇嗤笑一声“你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吗?你们家穷得都要卖房子了,你拿什么赔给我?” 任凭女孩嘲讽和羞辱,裴豫像是带了张面具,表情一点不变“那你想怎么样?” 这副表情,让江予薇看了就生气,她抱着手臂,下巴一点“我要你把你衬衫脱下来,给我擦。” 她如愿看到裴豫的脸色变了变,得意地笑了“怎么样啊?你脱还是不脱?” 也只是刹那,裴豫就恢复了冷漠淡然的神色“裙子我一定会赔给你的,你别欺人太甚。” 江予薇一甩长发,挑衅地看着他“我就是要欺负你,怎么样?裴豫,我告诉你,你爸今天来,就是来求我爸爸帮忙的,我要你们家死,你就得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裴豫终于明了她是谁,江家,那是裴家最后的救命稻草,此后,任凭她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地往外蹦气人的话,他都只能垂着眸听。 他没有反应,江予薇也就觉得无趣了,她身边的男孩子,要多好看的都有,一条裙子而已,她也不稀罕,她还是对那只大尾巴猫感兴趣了,她提着裙摆,在裴豫的皮鞋上重重踩了一脚,算是报复回来,就又追猫去了。 江予薇终于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抓住了那只猫,她捏着猫的脖颈将它拎起来,拽了一下它的尾巴,得意洋洋“还跑?抓住你了。” 猫一下子炸了毛,一爪子就朝她脸上招呼去,江予薇下意识地扔开它往后一躲,鞋跟一脚卡到了山石驳岸的石头缝里,她用力一拔,那贵的要死的高跟鞋居然崩开了,她的脚出来了,巨大的惯性让她站不稳,惊呼一声,朝后栽进水里。 江予薇不会游泳,她小时候掉进过泳池里,从此后就对水有了深深的阴影。 晚宴的音乐声和交谈声遮盖了她的落水声和呼救声,江予薇在池塘里胡乱扑腾着,惊慌失措,却越来越往下沉,肺里的空气在减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沉到底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居然因为一只猫死了,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她开始意识模糊,就在她绝望得几乎放弃的时候,突然有只有力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