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谢无秋轻笑了一下,反握住他的手坐了回去,也不催促,就安静等着。晏衡垂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娘,是雒河上的歌妓,怀了我以后才嫁给我爹的。我亲生父亲是谁,没人知道。” 谢无秋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好看,晏守魏是生不出来的。” 晏衡懒懒横了他一眼,又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去:“爹是五个月前知道的这件事,当时他大发雷霆要杀了我,我……一开始只是想挣脱的,那时候我金缕曲还练的不纯熟,不知道怎么控制,我沾上了他的血以后,忽然就停不下来了……” “我的确是,亲手杀了他……”晏衡深吸了口气,闭眼平复了一下,“娘正好闯进来看见了那一幕,从那天起她就疯了。” 谢无秋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安抚,又或许只是感慨。 晏衡忽然自嘲地笑笑:“谢无秋,我的确是个罪人。”他轻声说着,眼神有些渺远空洞,现在,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和目的,但那之后,“或许有一天,死在你手上,也是好的。” 谢无秋眼睫颤了一下,没有接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希望那天晚一点来。 也许他同样是个罪人,杏林谷的罪人。 晏衡这么多天来好不容易进了食,说了话,此时瞬间便有些乏了,眼皮打架,似乎想靠着枕头就这么睡过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谢无秋的手突然动了动,惊醒了他。晏衡有些茫然地张开眼,见谢无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撂在他身上。 “两天前,在你门口捡的。” 晏衡的睡意一下子没了,他拾起字条,没有避忌谢无秋把它张开来,上面还是那个“岳”字。 平湖岳从襄阳回来了? 晏衡捏紧了字条,转头去看谢无秋。谢无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便懒懒地道:“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晏衡道:“劳烦你去给平将军送个信,就说晏衡邀他今晚老地方一叙。” 谢无秋不情不愿应了,嘴上还嘟囔着:“还有老地方了?看来我不知道的事还是很多啊。” 他站起身来,顺手拿过那只盛粥的空碗,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若有所指道:“苍崖山已经倒了,晏楼主却仍然要和朝廷联系。”他眼神深幽地微笑了一下,“即使知道再多晏楼主的秘密,我还是猜不透你啊。” 谢无秋走了。 晏衡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轻轻回了一句:你又何尝不是? 谢无秋走后,非歌又来看了一次晏衡。见晏衡已经恢复了精神,便一股脑和他说了这些日子来的楼中内务,晏衡勉强撑着精神听完,问了句:“那天论剑会之后,有没有派人去苍崖山搜查过?” 非歌道:“去了。苍崖山果然没有金缕曲的消息,秦端阳身上也没搜出来,之前夜隐带走的心法,十有八九已经被秦端阳毁了,至于那下部,看来也只能从别处下功夫了。” 晏衡心知那心法是半途被谢无秋劫了,稍一犹豫,还是把他杏林谷身份的秘密咽了下去,没对非歌提起。 非歌没察觉到晏衡一瞬的异样,继续道:“上次和你说过,杏林最后的遗迹很大可能在漠北,看来想找到下部,只能从漠北下手了。但如果苍崖山刚倒,正是十二楼稳固地位的好时机,此时前去漠北,似乎不妥。不如,让我先去细探?” 晏衡摇摇头:“不,许都还有事要交给你做。”他来回踱了几步,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M.nANChaNg791.COm